159、第 159 章(2 / 2)

十裡人間 老草吃嫩牛 9995 字 8個月前

誰能想到呢,倆老頭兒打架,後來的這位被前麵這位一腳踹著就沿著山坡往下滾了起來。

哎~!這都年紀不小了,這坡兒絕對陡,所以這老頭滾到山下就一動不動了。

看他不動,商弈就有些驚慌。這時,他的那些隨從也跟了上來,有扶他的,有跌跌撞撞又跑下山看的。

商弈頂著一頭稀薄的老白毛看看山下,又看看山上,最後他到底又沿著小路上山來了。

“等一下!莫要離土,等下!!”

他喊著,又一路跑,一路摔。

薛班主坐在自己的棺材上,麵無表情的哼著戲文。

聽到老都督又上山了,那一動不動的小老頭忽又動彈了起來,他掙脫那些隨從的手,一臉血的一邊罵,一邊又從山下往上跑。

這一番表演,把可憐的老三巷小市民們看的是目瞪口呆。

等到商弈跑到墓穴近前,一身孝的白蘭花就張開手臂不客氣攔住了。

白蘭花是真難過,她眼眶赤紅,哆嗦著冷笑:“這位,這是下葬的時辰,您來晚了!這麼多外人,呼啦啦進去算那門子規矩?要是驚了我家老人的魂魄,我可找誰去?”

商弈不想跟晚輩爭吵,他轉身要繞開白蘭花。

卻不想白蘭花幾步上前,逼著他倒退。

他的隨從想拉扯白蘭花,幼芽這邊可不怕這邊人,毛尖領著人堵在路口,他雙手環胸頗有氣勢的堵在那兒說:“哎?哎~怎麼個意思?你們什麼人啊?不知道這是私人地方麼?”

“哦,中州來的?中州的怎麼了?”

“哦,大都督,大都督就去大都督的地方,這是北燕知道麼?”

“嚇唬誰呢?皇帝都退位個屁了的,大都督怎麼了?”

商弈看看毛尖,又看看站在避風處的江鴿子。

這人他雖沒見過,卻是知道的。

他一個退下來的都督,真是不適合跟這位有衝突,所以他強壓悲愴,對白蘭花好聲好氣的說:“丫頭……你~你是姓白吧?”

白蘭花狠叨叨的瞪他:“你管我姓什麼?今兒是我薛師叔下葬的日子,都耽誤了他一輩子了!怎麼?今兒還要耽誤他的好時辰不成?我說大都督~這可是北燕的國土,你還以為這是你做軍閥那會兒~你想砸了誰的班子就砸了誰的班子,想禍害誰就活該誰,想縫了誰的眼睛你就……”

商弈提高聲調,喊了一聲:“閉嘴!!”

他喊完,語氣又軟了下來,帶著幾分哀求說:“我與你六順班也有早年的交情,丫頭,你讓開讓我過去成不?”

“不~成!除非你踏著我屍首過去!”

兩代人的恩怨讓這大妞說話咬牙切齒的,毛尖過來拉住白班主的手,微微的搖搖頭。

杆子爺吩咐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彆衝突,誰受傷都不好。

商弈身形狼狽的晃悠著,他心裡是有一萬種解釋的,在這些解釋裡,他都能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無辜,然而他跟一個小輩兒說那些事兒有意思麼?

沒意思啊!現在什麼都沒了,說那麼多沒意義了。

他不想說,就強壓了一輩子的暴脾氣對白蘭花說:“丫頭,我跟你爹都認識,說起來~也~也是故人!你……你既然說是你師叔的好時辰,你……你讓我過去看看他,我就看一眼……”

說到這裡,他踉蹌著扶著自己的隨從跪下了。

白蘭花頓時愣了。

商弈抬臉看著她哀求:“丫頭……我知道我有罪,我也不指望他原諒我……你,你們也不用原諒我~你讓我過去好不好?他……阿亭膽小,你讓我過去給他開道好不好,你讓我過去,我給他鋪路~給他開道,我給他做牛做馬做人轎,我……對不住他……”

這老頭滿嘴尋死的意思,白蘭花這就不敢攔了,六順班剛從泥窩裡爬起來,她還有一家大小要照顧。

這糟老頭子要死在這裡可咋辦。

江鴿子咳嗽了一聲,努力做出平靜的表情往商弈那邊走。知道麼?他現在好想笑。

薛班主那老家夥,正躲在他身後捂著臉,念經一般的說:“毀了,毀了,毀了……我什麼都看不到,毀了,毀了!這是誰?這老皺皮的橘兒他是誰啊?”

嗨!誰還沒有年輕的時候,你不是也老過麼?

商弈見江鴿子過來,他自然是不能給他跪的。所以他扶著隨從的手站起來,看著江鴿子道:“親王殿下。”

江鴿子擺手,挺隨意的說:“嗨,什麼殿下,就是個鄉下窮杆子,您這是?來祭祀的?我謝謝您,可今兒時辰過了,您能讓我們給長輩辦完喪事兒再說麼?”

商弈慢悠悠的行禮,他是強忍著就地去死的心思,百般忍耐的江鴿子道:“殿下,我知道您心裡想什麼,可您知道麼,今兒這場葬禮,怎麼輪~也不是你們的事兒,這葬禮,是該死我來辦的!”

江鴿子聞言一愣,抬眼與他對視。

商弈卻滿目留戀的看向五彩大棺說:“您恐怕不知道吧,在中州墓園,他早就有地方了……我一直以為,嗬……”

他仰天無聲的悲笑:“嗬~我一直以為那是他,幾十年了,啊?幾十年了?我年年拜的那是誰啊?”

這話信息太多,江鴿子聽的有些細思極恐啊。

山下那老頭終於衝了上來,他本想過來,可當他看到薛班主那口棺材,他就被嚇住了。

他輕輕啊了一聲,就往後倒著走了兩步。

江鴿子又想笑了。

沒辦法,老班主興奮極了,他飄到這老頭麵前,先是認真看看他,許是早就忘記這個人的樣子了,他要認上半天才能認出來這人是誰。

“夏!曉!橋!是你呀,這就是你要的日子?你可笑死我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還指著他跑的太急,脫開一半的假發套子笑的那叫個暢快:“夏曉橋,夏嬌兒~你禿了啊……哈哈哈~你看你這個樣子,你是那沒退了毛兒的老猴子麼,哈哈哈……”

他笑的那麼開心,江鴿子都不想提醒他了,老班主啊,收斂點兒吧,你可是有血海深仇的人啊。

商弈看江鴿子看向夏曉橋,他以為江鴿子知道這個人做了什麼事兒呢,他就擺擺手讓人強帶這老頭兒下去。

夏老頭兒雙腳懸空真跟個猿猴一般的被人提留走了。

他本來身形就不大,又動了一輩子心眼子,提心吊膽半輩子,相由心生他就變不好。

等到離的遠了,夏老頭才又猙獰的喊了起來。

“商老四~你對得起我,嗚嗚~我伺候了你一輩子啊,人有幾個一輩子,商老四,你回來……商老四……”

等到那邊走遠了,商弈這才回頭雙目赤紅的對江鴿子道:“殿下,我知道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可您知道麼,就不衝人情,咱今兒~就衝法律……,那我跟阿亭都是法律上的結契人,您就是把官司打到國際法庭,我是也是受法律庇護的第一繼承人…”

哈?還有這事兒?

江鴿子一臉蒙的看向正在哈哈大笑的薛班主。

可薛班主聞言笑聲戛然而止。

他好像想起什麼的機械回頭看向江鴿子,眨巴下好看的眼睛,特彆無辜的說:“好像……是有這個事兒的,有天喝醉了,他拐了我出去~我~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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