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遠發展如日中天,聞懷遠漸漸為了躲她也不再回家,聞梁小時候經常看不見他。
沈雲舒整個人都衰敗下來,她是為愛而生的,執拗固執,聞懷遠一走,她就再沒了寄托,就連個吵架的人都沒了。
她不再像從前那樣,沒再親手為自己做一條裙子,也沒心思去認識新的人,花店早就賣掉,就連父母都在前一年相繼生病去世。
她像隻困獸就被困在了聞宅裡。
後來,聞梁日日長大。
一次晚上聞懷遠終於回家,可一回家沈雲舒便又和他吵架,他一氣之下便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那天之後,聞梁放學回家。
沈雲舒難得在廚房忙碌,見他回家笑著端著一盤甜品出來,揉了揉聞梁的腦袋:“阿梁回來啦。”
她把做了一下午的甜品放到聞梁嘴邊,笑著說:“嘗嘗看好不好吃,媽媽剛學的。”
烤的金黃的小蛋糕上麵還灑了一層糖霜,奶香撲鼻。
聞梁張嘴,剛要咬下去,沈雲舒忽然把那塊蛋糕丟在地上,糖霜灑了一地,她又瘋了似的把盤子上剩下的那些一股腦的也都倒到地上,拿腳踩,然後抱著聞梁痛哭失聲。
沈雲舒讓當時在聞家做飯的張嫂把地上的蛋糕打掃乾淨,從那天之後再沒有人再提及這件事。
就連聞梁也沒有。
他甚至都沒問沈雲舒為什麼要把蛋糕丟掉。
可沈雲舒每次看著聞梁的眼睛,卻總覺得他什麼都懂,她不敢看聞梁的眼睛。
這些故事對陳喋而言是衝擊性的。
她從來沒想過這背後的故事會是這樣讓人心生寒意。
“那後來呢?”陳喋問。
“後來啊。”張嫂看向前方,回憶起從前,“沒過幾天,太太就服藥自殺了。”
“之前那次,她是不是想……”陳喋聲音都有些顫,“想和聞梁一起……”
她沒說完,但張嫂也已經聽懂了,點點頭:“是,但是最後還是沒忍心。”
***
後來那一天聞梁回家,家中空蕩蕩,沈雲舒也沒有出來。
他忽的心頭一頓,像是有心電感應,丟了書包衝上樓。
他不知道該說自己趕上了還是沒趕上。
沈雲舒已經吞藥了,可他也算是見到了沈雲舒最後一麵。
從前光鮮亮麗,滿腹詩書,又總愛打扮穿著旗袍,往街上一走就能吸引無數人驚羨目光的女人,現在臉色煞白躺在床上。
她到後來幾年都不喜歡穿旗袍,一穿上旗袍就讓她想起從前和聞懷遠相愛時的時光,於是索性就不再穿了。
沈雲舒因為藥物反應整個人都蜷縮著,冷汗不斷從額頭冒出來。
而後朝聞梁招了招手,她費勁地半支起身子,把聞梁輕輕抱進懷裡。
“對不起,阿梁。”她說,“媽媽不是故意的。”
聞梁被她緊緊摟著,她脖子上的汗沾在他臉上。
她沒說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在道歉,可聞梁卻似乎聽懂了,他低下頭,張開手臂回抱住沈雲舒。
“沒關係。”聞梁說。
沈雲舒紅著眼眶看她,用力點了點頭,又是一聲“對不起”。
最後彌留之際,沈雲舒沒法再抱他,倒在床上,顫聲和他說話。
“阿梁,媽媽好像生病了,以後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到後來,沈雲舒聲音很輕,說不清到底是說給聞梁聽還是說給自己。
“媽媽這輩子,過的都太理想了,栽在這上麵,可再給我一個機會重新來過,我也寧願再理想一次。”
“人啊,還是有些東西需要堅持下來的。”
沈雲舒說完這句話便咽了氣,走了。
再後來就是一陣兵荒馬亂,家裡的傭人發現沈雲舒吞藥自殺聯係聞懷遠,張嫂跑上來捂住聞梁的眼睛把他帶出去。
堰城商圈震動,唏噓不已,再後來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
醫院外車很堵。
停車場已經滿了,外麵一溜長隊一直到外麵小路水泄不通,汽車尾燈連成一片通紅的燈光。
張嫂輕輕拍了拍陳喋的背,歎息一聲,問:“陳小姐您怎麼回去?”
陳喋沒回答,反問:“你現在回家嗎?”
“嗯。”張嫂指了指旁邊的公交車站,“我坐八路,直達。”
“嗯,那您先走吧。”
陳喋跟張嫂道彆。
八路公交車很快就到,她看著張嫂上車後才收回視線。
沒地兒可去。
現在回家的話又覺得好像漏了什麼,不舒坦。
陳喋站在醫院門口吹風,手機響起來。
亮起的屏幕上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自從之前分手後,陳喋把他聯係方式刪了後就一直沒再設過備注了。
她心尖兒一跳,立馬接起來。
剛一接起就聽到那頭點煙的聲音。
陳喋腦海中自動浮現出聞梁抽煙的模樣,人懶散著,煙叼在嘴裡,按下打火機,猩紅火光照得瞳孔乍亮一瞬,然後他兩頰微凹,深深吸一口煙,又緩緩吐出煙,籠住眉眼,影影綽綽。
“找我?”他問。
聲音平緩,聽不出任何的波瀾。
“嗯。”陳喋也跟著平靜下來,“你現在在哪?”
那頭靜了靜。
然後聞梁說:“你家樓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