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灼(1 / 2)

山外風雪正盛,朔風卷起雪粒子,逆著陽光飛去。

懷裡柔若無骨的姑娘臉上濛濛的,眼底籠罩著霧氣,像隻剝了皮的水蜜桃,脆弱,一折便斷。她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角掛著淚珠。

她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傅崇明憎恨死亡,卻又不得不正視死亡。就像許多年前他眼睜睜的看著母妃倒在眼前,血染紅了雨水,他無能為力。這姑娘救了他,傅崇明胸口裡猛地一刺痛,她不能死。他手腳有些粗苯,嘗試著去探一探她額頭的體溫,果然,燙的嚇人。

冬日裡的山穀寂靜,傅崇明調整著呼吸,嘗試著站起來。可江寶月不讓他走,她腦子很亂,像是有火在撩燎,燎的她五臟六腑都疼。隻能勾住他的脖子,跟勾著救命稻草一樣,眼睛緊緊閉著,睫毛毫無規律的眨動。

一時之間,山洞裡陷入了僵持。好在這僵局沒多久便被打破了。過了不久,洞外傳來一隊人馬紛紛的呼喊聲:“二小姐!二小姐!”

傅崇明鬆了口氣,終於是得救了。這隊伍必定是來尋她的。傅崇明找了個石塊,滾到洞外吸引人的注意,最後一眼看她。離得這樣近,眉眼反倒可愛了一些,鼻梁與下頜骨都是精致小巧的,勾在他懷裡,像隻求主人愛撫的小動物。傅崇明心裡嗤笑自己,什麼時候了都還有這心思。

傅崇明的手指,緩緩落在她皺著的眉心之間。

江家的侍衛看見滾落的石塊,跑到山洞前往裡打探。果然瞧見了寶月,隻是驚呼太子也在此處。他們立即叫了江書和,與隨行治療的郎中。

看見江寶月一身血跡縮在彆的男人懷裡,江書和胸口刺痛,那男人竟然是太子,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江書和偽裝著臉上的恭敬平和,先向太子行禮,再一把把寶月扯出來,抱在懷裡。

傅崇明傷口牽動,倒吸一口涼氣:“她發了高熱,那血是我的。她無礙。”

江書和立即叫郎中過來醫治,聯係了宮裡的人馬,把太子接回去。傅崇明雖受了傷,但體質還是好的,即使是臉色蒼白,依舊眼如鷹隼。他盯著江書和,最後看了江寶月一眼。見她縮在江書和懷裡,柔柔弱弱的,唇瓣濕透。

“是江家文郎?”

傅崇明看著江書和,從容道:“令妹救了本殿一命,實屬感激。在朝中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江書和勾起唇角:“謝太子。殿下也要好生休息。”

他轉過身,擋住太子的視線。大踏步走出山洞外。

傅崇明依舊看著他,目光意味深長。

江家府上,寶月依舊發著高熱,這個大年過的誰都不順心。江家的老祖宗坐在榻子邊掉眼淚,握著寶月的手:“我這可憐的心肝兒,在山裡凍了一整宿,本來身子骨就虛弱……”

江夫人眼角通紅:“母親,您先回去罷,已經守了半宿了。等有了消息,立即通知您。”

老祖宗慈愛的看著榻子上寶月的臉。這姑娘雖是收養的,卻活潑可愛,比她的兩個孫子都要懂事。這一出事,她的心也疼的厲害。老祖宗搖了搖頭:“我這做祖母的也幫不上什麼忙,乾心疼。可憐我的孫女兒。郎中是怎麼說的?”

江夫人答道:“已經熬了湯藥,喝下去了。說是出了高熱,又受了驚嚇,落落汗就好了。”

老祖宗思索片刻:“寶月是在哪裡發現的?聽說還有太子殿下?怎麼一回事?”

江夫人說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隻是太子殿下在山上出了意外,正巧和寶月遇見了。聽說,月兒還救了太子呢。”

老祖宗看向她:“這樣一來,免不了有人說閒話。等月兒醒了,第一個便來通知我。”

江夫人福身:“是,母親。”

過了會兒,江書和來了。他剛剛下了朝,官服都未換上,急匆匆的推門而進,見江夫人在房裡,問道:“母親,月兒可好些了?”

一旁的丫鬟接過官袍,疊好掛在一旁。屋中燃燒著淡淡檀香,是寶月平日裡最愛的雪鬆香氣,可是她卻躺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江夫人並沒有抬頭:“喝了藥,睡下了。”

江書和心裡壓了塊千斤重的石頭,沉重的喘不過氣來。他麵色木然,緩緩走到旁邊,伸出指尖挑開黏在寶月額頭上的幾縷發絲。

江夫人道:“你妹妹這裡有我就可以了。你回屋休息罷。”

江書和並不移動。

知兒莫如母,江夫人一眼便看出了江書和的異樣。她拉開他的手,咳了聲:“你妹妹長大了,你也長大了。按理說,你不該這樣勤快的來聽雨閣。”

江書和動作一滯,抬眸看江夫人。

“可是,她說我妹妹。做兄長的都不能來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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