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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隔著升騰起的煙霧,看著謝潯模糊的眉眼。
毫無攻擊的模樣,比之前幾日反倒更討人喜愛。往日他故意穿上的偽裝在這一刻被卸了下來,想必隻有這時的謝潯才是最接近真實的模樣吧。
隨著藥香慢慢暈染,楊珺焦急的心在不知不覺中緩和了下來。
她開始慢慢思索方才的所有經過。
從身後有人追隨,到發現那人是謝潯開始,一幀幀的畫麵在腦海中上演,直到氣勢洶洶的乞丐追了出來。
不過另她驚訝的是,謝潯沒有跑。
他就孤身站在那裡,被一群大漢摁在地上打,一如上次般,毫不出聲也不還手。
為何他不跑?
這個念頭在楊珺的心中緩緩飄了出來,然後開始瘋狂生長。
莫非是上次的傷沒好透徹?
下一刻,這個念頭便被推翻了,她抬眼看了看榻上熟睡的人,很想將他喚醒問出個結果。
可他不會說實話的。
謝潯就像個滑膩的泥鰍,心思玲瓏,最會披上“虛偽”的假象來保護自己。
而且此次謝潯身受重傷,全是為了自己,楊珺心中狐疑,這並不是他的處事風格。
除非從一開始,便是謝潯的苦肉計,而自己的身上定有他看重的東西。
想到這裡,楊珺眸子亮了幾分,她倒要看看謝潯想要些什麼。
是漫天的金銀,還是其他能登上權貴的荊棘之路。
她倒是挺期待謝潯轉醒的模樣。
天光熹微,楊珺撲滅了麵前的瓦爐,從裡麵倒出一碗黑黢黢的中藥來,上麵還泛著熱氣,顯然是剛煎煮好的。
她熬了大半夜才煎煮好,定是要趁熱讓謝潯服下,藥效才能發揮最大的用途。
想了想,她眨了眨眼睛,從一旁拿了個軟些的帕子折成方形,墊在碗底上,省地燙了手。
楊珺走路的腳步聲不大,但在無人的清晨,反倒顯得有些吵鬨。
傳到謝潯耳邊時,他輕輕皺了皺眉心,不過有發絲遮蓋著,並沒有讓楊珺看見。
可那顫了許久的長睫似有蝴蝶翻飛般的模樣。
他醒了。
楊珺不知謝潯醒了多久,所以她裝作不知道地朝前走去,低聲喚了喚謝潯的名字。
而那掩飾了許久的人,開始順著楊珺的呼喚,慢慢睜開眸子。
兩個人來回試探,倒像是一出姐弟情深的好戲。
楊珺將心頭的詫異緩緩壓下了下去,端著湯藥道:“醒了,便喝藥吧。”
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仿佛昨日那個抱著謝潯哭泣的人不是她。
謝潯躺在床榻上,渾身上下都是傳來的痛意,他掙紮著起身,卻因太過虛弱,手臂上使不出半分的力氣。
他抬起水汪汪的眸子,薄唇緊閉,垂在床邊的左手固執地伸向了楊珺手中的湯藥。
卻在下一刻觸碰到時,被楊珺靈活地躲了過去。
他意識到楊珺的刻意躲避後,眸子微微睜大,嘴唇嚅囁了片刻,似是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