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番外四海行醫之遇...(2 / 2)

逢君 希昀 8550 字 1個月前

但裴沐珩卻留了他的性命,且對外聲稱他已自戕身亡,讓他脫離苦海。

裴循有一日忍不住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那高山仰止般的男子,負手立在廊廡,獨對明月,這樣回他,

“十二叔這輩子寓於宮牆,看到的永遠隻是金殿之上

那一抹金暉,卻從未俯身瞅一瞅人間煙火,實在遺憾,待十二叔去瞧一瞧這人間康衢煙月,方知何為權,何為官,何為天子,何為江山社稷!”

裴循漸漸將崩塌的信念給拾起,慢慢走出京城。

十二王府早已遣散,唯有一貫服侍他長大的老仆不離不棄。

老仆就這麼推著雙腿殘廢的他,沿著通州水岸,一路走走停停至揚州。

養了好些年,裴循身子已無大礙,唯獨雙腿每到寒冬臘月便疼得厲害,裴循絲毫不在意,不叫老仆費心,隻道自己活一日算一日,老仆不忍他一身淒苦,總想著叫他平平安安度過餘生。

眼看老仆年齡大了,為此憂心忡忡,裴循最終答應他求醫,這不耗了半月從揚州渡江來到金陵,又費了功夫打聽到段老醫士的所在,主仆二人匆忙趕來。

來都來了,裴循隻得點頭應下。

老仆推著輪椅來到醫館前,年輕的大夫眼瞅著隻剩下最後一人,乾脆親自幫忙將人推了進來。

天色未暗,斜暉脈脈,醫館開間敞亮,入口處擺著一張櫃台,櫃台後整整一麵牆布著密密麻麻的藥櫃,斜陽透過三麵大窗射進來,屋內明亮而闊氣,徐雲棲便坐在東牆下一張長案,麵前正有一老嫗看病,眼看方子已開好,小唐領著老嫗去抓藥,徐雲棲淨了淨手準備喝茶,一抬眼就看到了輪椅上的裴循。

雲棲已不記得多少年沒見過裴循,似乎自從宮變那晚就再也沒碰過麵。

裴循模樣自然是大變,沒有中宮嫡子的尊貴鍍身,備受病痛折磨的他形容與任何一位平民百姓沒有太多區彆,唯一不同的大約是嵌在眸眼深處的那抹清越。

他笑起來,依然有一份清朗之氣。

“雲棲,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裴循一如既往笑容溫和,隻是眉梢間殘存一些苦澀,這抹苦澀當然與情愛無關,是這一生跌宕起伏的際遇刻在骨子裡的悲傖。

比起他,雲棲幾乎沒怎麼變。

模樣還是那麼溫軟漂亮,眼神含著經風吹雨淋始終不褪的堅韌寧和。

內心到底有多強大,方能讓經曆了這麼多風風雨雨的女子,始終如一。

徐雲棲愣了一會兒,頷首示意,隨後將目光落在他雙腿,“您是看病嗎?”

老仆自然認出

徐雲棲,愕然了好一陣,心想那徐雲棲有神醫之名,當年十二王腿疾便是她治好的,今日碰巧在這裡遇見她,算是緣分,趕忙往前施禮,將裴循的症狀事無巨細稟明。

徐雲棲認真聽了,喚來小唐將裴循推去內室。

小唐和老仆合力將裴循抬至長塌上,徐雲棲一麵給裴循把脈,一麵吩咐小唐去查看裴循的傷腿,兩刻鐘後徐雲棲開好方子,囑咐老仆,

“拿這個方子去取藥,每三日熬藥浸浴,至微微出汗打止,三月後若有好轉,次數給減至七日一次,半年後來醫館複診。”

“此外,我這裡有一藥酒,你拿回去,時不時給他喝上一盅,能驅寒活血。”

老仆感激涕零接下了。

隨後老仆去外頭購藥,徐雲棲指導小唐給裴循施針。

半個時辰後收針。

徐雲棲瞧了一眼黝黑的天色,問裴循道,“您今晚要不要歇在醫館?”

裴循拭了拭額尖細汗搖頭客氣道,“不必了。”

徐雲棲也沒有挽留,裴循看來是不打算見裴沐珩,而裴沐珩若是想見他,自然有法子,徐雲棲從不隨意插手旁人的事。

少頃,小唐重新將裴循扶回輪椅,二人目送裴循遠去。

餘光那一抹清絕的身影慢慢消融在燈火裡,裴循閉了閉眼,始終沒有回頭。

走了很遠,老仆見他一言未發,含著淚問,“您心裡還想著她嗎?”

裴循茫然望著前方,遠處漁火閃爍,暗山伏臥,層層疊疊的星辰鋪在浩瀚的蒼穹,人在這一片星空下,顯得無比渺小。

裴循心裡空茫茫的一片。

遇見她,喜歡過她,是寂寥人生裡唯一的一絲慰藉。

半年後,裴循疼痛果然減輕,平安渡過凜冽寒冬,一日春暖花開,裴循在金陵郊外一處魚塘垂釣,偶然遇見一人。

那人身長八尺,姿容偉儀,舉止投足很有大將之風。

“兄弟,你也垂釣呀,兄弟你眼光很毒辣,曉得這魚塘裡喂了一池好魚不是?”

那人穿著一件不起眼的布衫,從容拎著一隻小簍子,來到他身旁坐下。

而裴循聽到這道嗓音,狠狠愣了下。

“怎麼不說話?”

那人轉過眸來,濃眉大眼,輪廓深邃,年

齡在五十歲出頭,頗有淵渟大氣之相。

裴循定定看著他,心情複雜回道,“曲都督,彆來無恙。”

曲維真愣是驚了好半晌,才認出坐在輪椅之人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十二王裴循。

“您怎麼在這?”

曲維真早聞裴循已身隕,絕沒料到在這荒山野嶺的魚塘撞上他。

裴循也不隱瞞,將當年之事一五一十告訴他。

曲維真是極為大度之人,絲毫沒介意當初裴循算計過他,反而是一臉遇見故交的興奮,

“好啊好啊,您既然到了我的地盤,我少不得要做一回東道主,帶您見識見識江南風光。”

曲維真拂開老仆,親自推著裴循沿著山堤往前方山坡走。

經過一段崎嶇的山路,二人來到一處不高不矮的山坡,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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