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夫君,快來扶我(1 / 2)

逢君 希昀 1106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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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開,似有轉晴的跡象,院子裡的風卻從未停止。

荀允和將裴循迎入橫廳西麵的暖閣,炭火剛燃起不久,屋子裡甚是冷清,這不是裴循第一次來荀府,顯然發現府邸與過去大為不同,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多了,景致點綴得恰到好處。

就仿佛是一槁木之人突然有了活下去的意念,一切變得生機盎然。

可見徐雲棲在荀允和心目中的分量。

二人隔桌而坐,裴循剛落座便拍了拍手,隨侍捧著一錦盒擱在桌案,隨後退下了,裴循親自將錦盒打開,裡麵擱著一泛黃的古絹,他小心翼翼取出,攤在荀允和跟前,

“昨日收整庫房,偶然發現了這份古棋譜,前段時日還聽父皇他老人家提起,許久不曾與閣老下棋,我便想著將此物贈給荀閣老,閣老也好與父皇對弈。”

裴循這話說得十分有水準。

荀允和兩袖清風,不貪錢財,不近女色,無數官員想討好**均铩羽而歸,但沒有文人墨客能拒絕古籍字畫琴棋古譜之類,荀允和亦然,裴循曉得他從不收禮,故將皇帝搬出來,荀允和不好拒絕,這也算他變相對父皇的一片孝心,簡直是一舉雙得。

裴循收整庫房也有說法,近日青州一帶發生乾旱,百姓顆粒無收,裴循立即將府內值錢之物售出換了些銀子貼補戶部,讓其賑災,此事已在官署區傳開,此舉與斂財享樂的廢太子形成鮮明對比,這顯然是裴循收攬人心的妙招。

隻是顯然荀允和不那麼好對付,細細掃了一眼棋譜,隨後失笑,“多謝王爺割愛之心,可巧,這份棋譜我已有了。”

這是明明白白拒絕裴循的好意。

裴循麵色微微一頓,“是嗎?”顯然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荀允和淡笑頷首,“王爺若不信,下官可默寫出來,給王爺瞧瞧便是。”

這下裴循隻能苦笑了。

荀允和博聞強識,有過目不忘之能,方才這一眼恐已將棋譜記住。

荀允和態度不僅堅決,甚至摻雜了微微的惱意。

裴循便明白了,上回他對熙王府下死手,牽連了徐雲棲,惹了荀允和不快。

其實關於荀允和與熙王府這樁事,裴循細細想了兩日。

無論誰登基,眼下這種情形下,荀允和首輔之位無可撼動,哪怕便是他,也隻能將蘇子言當做荀允和**人來栽培,卻沒打算換下這位首輔,荀允和在朝廷的分量舉重若輕,任何人想順利**繼承大統,都必須得到這位內閣首輔的支持。

偏生,荀允和是裴沐珩的嶽父。

於是裴循做了個大膽的設想,他要切斷熙王府與荀允和之間的紐帶。

聽起來不可思議,但裴循確有幾分把握。

裴沐珩與徐雲棲之間有一條無可逾越的鴻溝,那便是徐雲棲要行醫,且沒打算為裴沐珩讓步,而荀允和顯然也十分明白這一點,這便是裴循的突破之處。

他將棋譜收好擱在一旁,又從錦盒底下一層拿出一冊書,隨後又推至荀允和麵前,

“除了棋譜,我還尋到這

冊醫書,

閣老不知,

我曾教雲棲射箭,

也算有師徒之誼,

尋到這冊醫書時便想起了她,閣老護犢之心本王看在眼裡,遂將之一道贈給閣老,幫閣老做個人情。”

荀允和目光落在那泛黃的封扉,果然眯起了眼。

裴循便知這份禮觸動了荀允和,他握著**扇悠哉遊戲笑道,

“雲棲這性子呀,天真爛漫,如翱翔之雲燕,她這名兒是閣老取的吧?”

提到女兒,荀允和麵色顯然柔和下來,他笑道,

“是,她出生時我喜愛之至,翻遍詩書方取了這個名。”

裴循慢慢頷首,

“‘平生為客老,勝境失雲棲。縱有重遊日,煙霞會恐迷。’是個好名。有山為伴,以水為友,得雲而棲,該是何等自在。”

裴循這話是告訴荀允和,彆忘了取名的初衷,徐雲棲適合翱翔在天際,而不是被關在宮牆這個大籠子裡。

裴循說完這話,明顯察覺荀允和眼底閃過一絲凝重。

點到為止,裴循目的達到,並未久留,將那盒子扔下不管,徑直便離開了。

荀允和看著他閒庭信步的背影,臉色很快沉下來。

不好,有蹊蹺。

裴循今日意圖十分清晰,便是不想讓他摻和熙王府奪嫡,給女兒自由。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老爺子真的在裴循手中,裴循且知曉十三針的秘密,他又怎麼可能擅自行拉攏之舉?

雲棲與皇後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這有兩種可能,其一,裴循抓住了章老爺子,卻不知老爺子是雲棲的外祖,冒然來拉攏。

其二,那便是老爺子並不在裴循手中,且裴循不知十三針的秘密。

前者,敵在明我在暗,對他和雲棲來說是大好之勢。

如果是後者,那就麻煩了。

鎮定如荀允和此時也忍不住有些冒冷汗。

調令是蘇子言的意思,幕後之人是蘇皇後無疑,這麼大個事,她又怎麼可能不告訴裴循呢。

荀允和敏銳察出,可能有什麼重要的線索被遺漏掉了。

*

送荀允和離開後,徐雲棲徑直回了清暉園。

銀杏這廂已熬好了藥水,交給陳嬤嬤送去書房,見徐雲棲無精打采坐在東次間喝茶,折過來笑嘻嘻問道,

“姑娘,您怎麼不去前院看望姑爺?”

那模樣竟是盼著她去似的。

徐雲棲白了她一眼,擒著茶盞望向窗外,“他既是裝病,就讓他病個夠。”

徐雲棲很少說氣話,可見這次被氣狠了。

瞧她繃著的那張俏臉,銀杏心裡由衷高興。

姑娘身上有了煙火氣。

“嗯,對,讓他病個夠,最好半死不活的,就沒人幫咱們找老爺子了。”銀杏煞有介事地說。

徐雲棲聞言擱下茶盞,慢騰騰看她一眼,給氣笑了,“你這丫頭,哪頭的!”她點了點銀杏的額尖。

銀杏哈哈大笑,“自然是姑娘這頭的,姑娘有本事就真彆管了。”

徐雲棲沒說

話。

這時陳嬤嬤送了藥水回來,立在簾外笑吟吟朝徐雲棲施禮,

“少奶奶,三爺那邊遣人問了三趟,想請您去書房用晚膳。()?()”

裴沐珩聽聞徐雲棲氣回了後院,急著要過來,轉念一想,雲棲囑咐他彆出門,他若是冒然出去吹風,恐更惹惱她,故而不敢輕舉妄動,隻得請陳嬤嬤過來。

徐雲棲聽了這話,心裡又自在了。

他總是很聰明,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讓她生不來氣。

得虧他肯用心思,換做是她,寧可去看幾頁醫書,調製幾顆藥丸,也不折騰這些兒女情長。

徐雲棲是大氣之人,沒有跟裴沐珩計較,踩著晚秋的暮色來到了書房。

裴沐珩立在**架旁,看著她進話。

裴沐珩轉過身報臂靠著**架,目光注視她,眉睫粲然淺笑,“雲棲??()?[(.)]???╬?╬?()?()”

他試著喚她。

徐雲棲神色鎮靜安詳,隻理著裙擺,沒有任何反應。

總算不再敷衍他,還肯給他擺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