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祖孫相見(局部修...(1 / 2)

逢君 希昀 9026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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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棲挾持住裴循時,成國公府火光衝天,燕少陵帶著人衝破蘇子言的圍堵,闖進了後院。

火把如林很快將整座府邸照得透亮,而正中那姑娘,眼底眸色灼灼,映著晶瑩剔透的兩頰如同渡了一層霞色,有蓬勃之勢。

有了燕少陵的掩護,徐雲棲毫不猶豫將裴循交給蘇子言,隨後二人火速上馬奔赴西華門與裴沐珩彙合。

徐雲棲騎馬速度比馬車要快,先一步抵達西華門,荀允和早安排了大理寺少卿劉越在此處接應,劉越打算將老爺子以人證的身份送入皇宮,燕少陵將徐雲棲交給劉越後,立即上馬去城門與熙王打掩護。

徐雲棲在西華門外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緩緩駛來。

她倒是料想過外祖父的情形,預先備了些參湯藥水,銀杏及時喂了老爺子喝下,未免徐雲棲看了心疼,方才在馬車上裴沐珩已親自侍奉老人家換了一身乾淨的灰色衣袍,銀杏也替他擦拭了麵頰的血汙,處理了一番傷口,麵龐看起來沒那麼觸目驚心。

少頃,馬車停下,裴沐珩親自掀開車簾,與銀杏一左一右攙著老爺子下車。

徐雲棲一眼望過去,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隻見老爺子麵頰交替著十幾道傷疤,血痂覆滿了額尖,險些辨認不出他模樣來,那麼高大清矍的身形瘦的似皮包骨,嶙峋佝僂,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外祖父!”徐雲棲熱淚奪眶而出,若飛鳥投林般朝他撲去,

章老爺子含著淚看著自小養大的外孫女,顫顫巍巍張開了雙臂。

三年多了,這是他們祖孫倆分彆最長的一次,隔著生死離彆,隔著滔天大鍋,隔著再也回不去的悠閒過往。

徐雲棲就這麼將他抱在懷裡,曾經偉岸的身軀,寬闊結實的胸膛,如今隻剩截截枯瘦的肋骨。

她心痛如絞,淚沁著血色望向幽深的蒼穹,

“我要殺了他們!”

從未有過的磅礴恨意。

*

同一時辰,文國公文寅昌趕回文府,來到正室換上他那身象征五軍都督府左都督的朝服,他回得匆忙,屋子裡並未點燈,借著廊外的光色匆匆穿戴,這時一人擒著一盞銀釭從簾外走來,光芒從身後慢慢鋪進,漸漸照亮拔步床東麵這一隅之地。

文國公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豁然轉過身。

文夫人立在拔步床旁,似笑非笑看著他,

“這是要替誰去賣命?”

不等文國公回答,她又笑,“是那個女人吧?”

那個藏在他心底足足三十多年的女人。

過去她不知是誰,眼下這等局麵,她也猜了個大概。

文國公聽著她嘲諷的語氣,臉色驀地拉下,冷著臉道,

“什麼那個女人?你以什麼身份這樣說她?”

文夫人聽了這話掩了掩嘴笑出了聲,“你多疑了,我隻是隨口一說,沒有旁的意思。”

她語氣涼颼颼的。

他們夫妻倆向來話不投機半句多。

文國公平日都讓著她,隨文夫人如何嘲諷擠兌,他鮮少駁嘴,但文夫人提起‘那個女人’,他卻不能容忍,他眼底冷色灼然,語氣冷酷無情,

“我告訴你,你這個位置本該她來坐,而你們曹家,若非我提攜,也無今日之榮光,你最好給我明白這一點!”

文夫人聽了這話,眼底的笑意瞬間消失,麵龐像是僵硬的朽木,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神采。

她與文寅昌本是天壤之彆,他年少成名,出身優渥,是上京城人人恨嫁的如意郎君,文夫人在議親之時也從未想過能嫁給他,就在那一次宴席,她無意中結識了當時的文老夫人,老夫人提起在給兒子議親,在場的姑娘各懷春心,她出身並不算好,自然是置身事外,而那一日回到府邸,家中長輩告訴她,文家相中了她,想娶她過門。

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的感覺。

她一宿無眠。

而次日,文寅昌便約了她相見,告訴她,他心裡沒有她,之所以娶她是因為她有賢名,曹家需要提攜,短短數字讓她明白,這根本就不是幸福砸中了她,而是一場交易罷了。

那時她太過年輕,總以為他一心撲在朝務,沒有兒女情長的心思,便想著即便是顆冷硬的石頭,也總能被捂熱的,她就這麼嫁了過來,滿懷心思討他歡喜,兢兢業業侍奉公婆,直到某日夜裡,她殷勤去書房給他送參湯,無意中發現他對著一塊帕子失神,那一瞬,湯碗墜地,參湯潑了她一身,她狼狽地回到了後院。

從那之後,夫妻倆心照不宣,默認了這場交易,直到今日.

三十多年了,三十年如一日。

眼眶的酸痛刺激了淚意,卻被文夫人堅決地吞了回去。

她說出了這句纏繞在她心底幾十年的心聲,

“文寅昌,我們和離吧,和離書我已寫好你簽個字。”文夫人深深吸著氣,將和離書拿出來,擱在一旁的高幾,高幾擺著筆墨,顯然她早有準備。

文寅昌微微一

愣,旋即也似鬆了一口氣,沒有任何遲疑,甚至都沒有看一眼那和離書,便提筆簽下名字,從腰間取下私印蓋章,做完這一切,他視線不曾在她麵頰落一下,便頭也不回離開了。

文夫人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看著那張塵埃落定的和離書,笑聲一點點從胸腔震出來,最後化作淚意,布滿已不複年少韶光的麵頰。

終於結束了.

*

不,還沒有結束。

裴循服用過解藥後,漸漸在馬車蘇醒,蘇子言坐在他身側,對著他滿臉歉意,

“是我中了他們的圈套,害你失手。”

裴循從來不是將責任歸於下屬的主君,他擺了擺手,神色冷硬看著前方,布簾被掀開,遠處燈火煌煌,皇城在望,

“還沒有結束。”

想要順利登基並坐穩江山,獲取荀允和的支持,是最迅速最便捷,也是最穩妥的法子。

不試一試怎麼甘心。

試過失敗了,他也不後悔。

裴循既以心狠手辣為名,又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留後手。

入宮,劍指奉天殿!

這是他與文國公最後的破釜沉舟一計。

師徒二人,一個往北,一個往南,奔赴各自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