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出入秦樓楚館的幾位大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想來平日沒少寫些淫詞豔曲。
老四安王隻喜歡悶聲賺錢,一向不愛附庸風雅,婉言推脫。他獻上一塊精雕細琢的蟠龍璧聊表心意,皇帝倒也沒強求他。
此璧玉質,柔光,定然價值不菲。她就喜歡安王這種實在人,秦意偷偷瞄一眼不苟言笑的安王,由衷讚賞。
但凡舞文弄墨場合,楚王沈琮從不放棄任何一個拔得頭籌的機會。他端起酒杯向皇帝致敬,七言律詩一氣嗬成:
鹿棲山上白鹿棲,林動山笑鹿共嬉。躬此勝餞逢勝景,萬千聖賢千古流。七星弄月蒼穹裡,一箭離弦萬物收。莫笑兒郎少無能,敢縛蒼龍爭王侯。
氣勢恢弘,情景呼應,韻律協調,膾炙人口,不失為當世佳作。皇帝拍案叫絕,本欲將虞朝先祖所用帝王弓賞給沈琮,無奈瞥見他眼上白綾,暗暗歎息,改賜他物。
“商安,你……”
正當秦意疑惑此人是誰時,身旁齊琚突然出聲打斷皇帝的話:“陛下,臣已有多年不曾碰過筆墨,就不獻醜了。”
“你自幼文采斐然,又何必自謙。”皇帝執著,“這樣,你隨意來幾句,這蟠龍璧就歸你了。”
“臣……”
秦意匆匆拽住齊琚的手,無聲求齊琚答應。
齊琚睨她一眼,目光下移至交握的兩隻手,挑眉竊笑。他早已察覺秦意想要那塊蟠龍璧。
她附耳低聲念出四句詩,齊琚聽完歎服不已,但又覺著缺了點東西。
“前麵應該鋪墊一下,你再想四句。”他耳語道。
秦意抓耳撓腮,她隻記得這四句,前麵貌似還有一段,可是……她不記得。
“我不行,要不將軍你再想幾句?”她雙手合十請求,“將軍無所不能,寫兩句詩應該難不倒你吧?”
他們二人嘀咕許久,皇帝“嗯哼”催促。
齊琚稍加思忖,抑揚頓挫吟詠:“揚鞭策馬踏秋山,蹊行寸步撼楓華。金樽清酒千斤醉,玉盤珍饈萬鬥流。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淩滄洲。功名富貴若常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音落,漫山鳥獸杳無聲響,萬籟俱寂。
刹那,在座眾人讚不絕口,掌聲雷動。
皇帝細細品味,點評道:“朕隻聽過狗尾續貂,不想世間還有貂續狗尾。這前四句,後四句豪壯磅礴,狂妄不羈,倒是你的真實寫照。”
“若朕未猜錯,前四句是秦太尉家那小丫頭想的。”
“非也。前四句是臣所作。”齊琚偏頭看向秦意,“臣還有一點需要糾正,她是臣明媒正娶的夫人。望陛下莫再將她劃作太尉府的人,免得讓旁人誤會我們夫妻感情不和。”
秦意弱弱往他身後縮了縮,心中將齊琚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
老天爺啊!她是社恐,這麼多陌生人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沒穿衣服似的。
“各位都是飽讀詩書的人物,全盯著齊將軍的夫人看算個什麼事?”瑞王扯著嗓子喊,“世道險惡,齊將軍娶了這樣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可得藏好點。”
齊琚頗為認同,攬過秦意靠在自己肩上。
一時之間,彆人看向他們的眼神更加玩味。秦意額頭一下接一下撞在齊琚軟甲上,這是什麼大型社死現場啊!
他不會覺得自己這樣這樣很有魅力吧……天子座下,眾目睽睽,親昵摟抱,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在乎的人了嗎?
耳邊嗡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