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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皓月皎皎,夜裡風寒蕭瑟。街道行人伶仃,屋舍燈燭長明,家家戶戶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風吹起車簾一角,蒼蒼月光落在他頭上,青絲染塵,清寒疏離。
他們將近半月不曾說過話,她的課業全權由薛顏負責,晚間也無需去書房補課。
兩人仿若步入對麵不識、形同陌路的狀態。秦意想不明白,她考慮他的需求,真心實意想給他納妾,他不樂意拒絕便是,犯得著慪氣麼?
馬車停在大將軍府門前,秦意慢慢吞吞挪下車,門口已無齊琚身影。
青禾忐忑不安:“小姐,您和將軍還沒和好啊?”
秦意兩手一攤:“我們就沒好過,和什麼好?”
家仆引路直登廳堂,大將軍齊信高坐主位,兩側分席約有十幾座,皆已有人落座。
席間眾人遮遮掩掩打量她,隱隱傳來議論聲,嘁嘁喳喳聽不清明。她微笑示意,旁若無人走到正中給大將軍跪安。
齊信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絡腮胡子,臉上千溝萬壑,布滿歲月痕跡。鷹隼般的黑眸微微眯起,似在審視她。
這氣場,敵人見了都該嚇破膽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免不了多看兩眼,秦意自我說服。齊信去年八月被派去南境,不久前才返京,一回來便張羅著辦家宴。
齊信臉上霜花融化,眼睛眯成一條縫哈哈大笑:“老秦的閨女長得真俏。你出生那會兒才豆芽大小,轉眼都十年咯。彆跪著,快起來,坐下慢慢聊。”
粗獷不羈,豪邁豁達,這大將軍跟她那便宜爹的性子倒像,秦意對他好感劇增。
“你這臭小子,屁顛屁顛跑進來,撇下我乖兒媳迷路怎麼辦?”齊信氣哼哼責罵齊琚,“成家了還這麼混,我治不了你,得讓聖上好好治治你。”
管他唾沫星子亂飛,齊琚隻一言不發喝酒,吭都不吭一聲。
秦意入席蹲下,挪動坐墊遠離齊琚,劃出一道三八線。
這點小動作落到鄰座齊三眼裡,他咂舌輕嗤:“二哥鐵了心要娶二嫂,我當多麼情深意重呢。嘖,這還不到一年……”
“長成這樣一張怨婦臉,彆說二哥,換了我也不喜歡。”席間一吊兒郎當的貴公子評頭論足。
大將軍有三子一女,此人年紀尚小,應是齊琚堂弟。
齊小姐甕聲甕氣,意有所指:“我可聽說二嫂和瑞王走得近,瑞王殿下風流放浪,二嫂和他混一起——怪不得二哥不高興。”
“夠了,你們一個個的,自己都不是什麼好鳥,彆在那指手畫腳的。”齊信喝止他們嘀咕。
堂弟不敢造次閉嘴低頭,另兩人異口同聲喊了聲爹,語氣滿載不滿。
秦意輕聲“哎”了下,除齊琚和齊三沒人聽見。齊三惡狠狠瞪著她,秦意回之一笑。
大將軍說得對,他們都不是什麼好鳥。
一大家子人寒暄著等待開飯,多數人都在談論她和齊琚。而她這個當事人直接把他們當空氣,樂嗬嗬和齊信聊得忘乎所以。
至於另一個當事人,一杯接一杯喝悶酒,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