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留著呢!以後上學有用——隻是彆讓你爸看見......”婦人笑的有些蒼白。她拉過陳梅的手,在兩個油墨的方塊上反複摩挲。
“這是你的名字,看見了嗎?陳——梅——”
“陳、梅?”
喃喃念著自己的名字,陳梅的心中生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澀感。
“你要上學的話,自己的名字可一定要會念、會寫......”
抬起頭,烈日當空,卻在慢慢西下。
陽光在門扉被推動時離開了小屋。
今天的酒氣淡了些,看來腦子應該是清醒的。婦人往角落裡縮了縮,心裡盤算著應該沒有什麼能惹男人不快。
沒錯,碗洗過了,雖然不怎麼順手的姿勢讓她腰酸背痛;他昨晚換下的衣服交代阿梅去洗了,水也好好地打了回來......
一聲巨響,接著是男人圓睜的怒目。
“這還是個家嗎!回來了連口飯都吃不上!”
怎麼會忘了做飯?陳梅隻覺得渾身都在發抖。往常這時候她們早就吃完了——對了,是洗衣服的時候......
瘋狂轉動的思緒比不上男人揮動的拳頭。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養了你們這兩個掃把星!”男人吼叫著,如野獸一般破壞著眼前所見之物。
婦人閉上眼,眼中並沒有淚。
陳梅找了個角落蹲下。他哪天不是這樣?等著吧,等他累了、膩了,然後由自己和母親來收拾殘局,這一天就算圓滿了。
野蠻的視線注意到了泛黃的那張紙。
婦人最先反應過來。她的第一反應是擋住——然而動彈不得的雙腿拖累了她。
“你還留著這個,娘們?”
男人將那張紙高高舉起,如同宣讀審判一般。
下一秒,審判的拳重重落下。
“吃打沒吃夠我看你是!我告訴你,姓陳的女子,她的命由我這姓陳的老子定。上學?你是在家躺著閒了?”
陳梅看著那張紙中間出現了裂痕,參差不齊,有如峭壁。一張紙是極其脆弱的,紙上承載的未來也一樣——
未來。
這應該就是她衝上去的原因了。陳梅沒有抗衡那個人的辦法,男人和小姑娘對打簡直是個笑話,她唯一的武器是牙齒。
就這樣,朝著男人的手臂,她咬了下去,以十二分的力氣。
“你這瘋狗!給老子撒開!”
男人的拳頭朝著鼻梁過來。已經來不及躲閃了。陳梅失去意識前,看見兩張紙飄飄搖搖地落下。
醒來是已經是下午了。陳梅睜開眼,第一反應是痛,哪裡都痛。
男人早就沒見了蹤影,床上的婦人緊閉著眼,眼眶上又新添了一抹淤青。
陳梅支撐著站起身來。
已經完了。那個“上學有用”的東西被毀掉了,在自己麵前,被毀掉了。
就差一點......
不,倒不如說是本來就沒希望吧?
在這個家裡,她不可能有未來,外麵的世界很精彩,而這裡顯然不屬於外麵。
於是陳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