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京(2 / 2)

韓昭默默點頭,也不知此時該說什麼,想了半晌才道:“顧公子日後有什麼打算?”

初見時還能以兄弟相稱,如今一個“大人”,一個“公子”,兩人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再沒有了單純惺惺相惜的友誼。

“我打算學懷遠公子曾經那樣,走訪大江南北,不過我是為了尋找水禍根源和試驗治水之法。”說起自己一心向往的事,少年的笑容也不再嘲諷,麵容也有了幾分昔日的明亮。“我明日一早便走,代我向謝家哥哥辭行吧。”

謝家哥哥還是謝家哥哥,大概在他的心裡,風流俊逸的謝懷遠還是美好的大哥哥吧,韓昭心道。

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鄭重道:“祝願公子今後平安順遂,理想達成,公子保重。”

顧文笙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第一次對著她行了一個平民見官的標準大禮,然後一聲不吭的轉過身子,揚長而去。

韓昭感到一陣唏噓。無論是擺攤賣麥芽糖的寡婦,還是醉心水利的天才少年,他們都有自己的理想、希望和牽絆。而為了這些理想、希望和牽絆,他們終究都會走上不同的路。在這世間,人人殊途,卻未必同歸。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該做的事,該行的路,而因為人與人之間總有不同,這些路便也總有不同,所以人終歸是孤獨的。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的歎了一口氣。

“揚州事了,回到京中便是升官發財,子曜何以唉聲歎氣?”

戲謔的話音傳入耳中,她驀然抬首,發現自己已不知在刺史府的院子裡坐了多久。

謝遙大步流星的走進院裡,夜色之中衣袂翩翩的他恍若當初從樹上一躍而下的謫仙。

……不帶這樣嚇人的。她白了他一眼,才道:“顧小公子代我向他的謝家哥哥轉達,他明日便會離開建康,我也不知是為他感到婉惜,還是為了這世間的殊途不同歸感到唏噓。”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朝她微微一笑道:“可我和子曜,既不殊途,也終同歸。”

“這才奇怪啊,”韓昭歪頭看著他:“天下間又怎會有兩個人所走的路是一模一樣的?”

謝遙故作輕鬆的笑道:“因為我是為了子曜,才來到這個世間的啊。”

“不和你說了。”看著他那一臉輕佻的樣子,韓昭氣笑,轉過話題道:“謝太傅那裡,可有消息?”

謝遙搖了搖頭。自韓昭的折子被快馬加鞭的遞回京中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他卻沒有收到謝府傳來的任何消息。這樣的情況,隻有三個可能:一是皇帝特彆能忍,沒有露出任何要調查謝家的蛛絲馬跡;二是謝鈞早已做了周全的準備,覺得毋須驚動遠在揚州的養子;三是皇帝早已悄悄製住了謝鈞,所以謝府才連一封書信也遞不出來。

以謝家的實力和謝鈞本人的能力來說,第三種可能是可以直接排除了的。

“聚賢山莊的人有給我捎過消息,說是京中除了戶部尚書被貶、吏部和政事堂那邊正在物色新的揚州刺史人選之外,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似乎你那秘密並沒有激起什麼風浪。”韓昭說到這裡,不禁莞爾:“令尊那裡可是密不透風的,我的人也打不進去,也許隻是他把消息封得死死的,宮中那位也無法證實你究竟是不是謝家的兒子。”

謝遙笑道:“回到洛陽之後,你若想知道謝府裡發生什麼事,問我不就行了。”

又得了她的一記白眼之後,他才斂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我總覺得事情沒有表麵的簡單——子曜請原諒我還無法對你坦然相告,在我們回京搞清狀況之前,這個秘密暫時隻能爛在我的肚子裡。”

“無所謂,真的。”她安撫似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誰沒有秘密?反正你是誰,對我來說也不重要了。”

這話聽在耳中,他總感覺得出有些意有所指。望向她時,也隻覺得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謝遙在心下打了一個冷顫,忽然很想問她,如果自己是楚家人,如果自己是上一世的楚桓,她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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