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淵的表情已經越來越不對勁了。
她沒有想到過,李牧寒竟然可以用這個世界的本源之力和她抗衡到現在。
當——
她的一劍被李牧寒擋開,雖然這讓他付出了一隻手的代價。
但是下一秒,李牧寒切換了紅龍形態,單手抬起化作龍鱗臂鎧。
當——
自己的下一劍也被擋下,而李牧寒的兩隻手也就此灰飛煙滅。
當最後一劍刺向他喉嚨的瞬間。
當淵在看到李牧寒那疲憊而又充滿了希望的眼神的瞬間。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但這一劍,收不回來了。
燭龍的力量化作了黑白相間的鎧甲,包裹住了李牧寒的身體。
但這抵擋不了長劍的攻擊。
劍鋒撕碎了鎧甲,但也因此被鎧甲削減了力道。
最終,當那些鎧甲化為粉塵的瞬間,劍也不能再向前一步。
李牧寒用牙齒咬住了劍鋒,而後他抬眼,看著淵,咬牙切齒地說道:“抓住你了......”
終於,他接近了往昔的本源,這是上千次,甚至是上萬次的死亡所換來的零點幾秒的接近。
李牧寒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力量奈何不了淵。
他在等一個機會,而這個機會,現在就在眼前。
一隻女妖從李牧寒的胸口處鑽出,而女妖的手中,赫然捧著一顆黑色的小珠子。
那是在李牧寒第一次交流大會之後,由玲櫻親自交到他手中的所謂的“獎品”。
而此刻,淵也認出了那顆珠子,並且叫出了它的名字。
“......胤宸。”
【不管多麼強大的空間,隻要在其中使用這件法器,那空間的一切特性都將被複製為你所用】
這也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抗衡三一法則的常世造物。
這一切究竟是有人早就定下的命數,亦或是一個無心的巧合。
李牧寒現在不關心那些。
他現在隻需要......讓這件寶物,進入到淵的身體裡。
“林澤......今朝......你們做到這份兒上,也不願意讓我掌控法則嗎!?”
淵怒吼著,她試圖將青銅劍拔出,卻發現李牧寒死死地咬住劍鋒,不讓她有任何的行動。
“滾開!”
淵手腕一轉,李牧寒的下半張臉直接被絞碎。
但那女妖已經捧著黑色的珠子撲向了淵。
淵的長劍終於是切碎了女妖的身體,但珠子已經接觸到了她的胸口,而後緩緩沒入。
“.......”
淵沉默了,她回頭,看著跪在地上慘無人相的少年,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你在我手上死了多少次了,一百次,一千次,不,讓我好好看看.......嗬嗬,七萬八千六百五十九次......你和我,在這裡,幾乎度過了漫長的一生,你用這副肉體凡胎,體會到了世間所有的痛苦與折磨,而後你還能保持自我......”
淵握緊青銅劍,眼神裡迸射出了一絲憤怒。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淵的聲音已經不再似少女,而像是某種來自深淵的野獸。
我不是什麼東西,我是李牧寒,我有過去,也有現在,而我也會抓住我的未來。
李牧寒沒法再次言語,隻能微微抬頭,挺直自己的身體,用眼神傳達著自己想說的話。
她的青銅劍再次舉起。
“這一次,你沒有機會了。”
當——
但這一劍也再次被彈開,但彈開這一劍的卻不是已經無法行動的李牧寒。
“今朝.......”
淵因為這一劍被彈開的後坐力而微微後退了兩步。
她看著眼前披著鬥篷,和自己相貌完全相同的少女,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
“還是中了你們的道了。”
今朝抬手,拉開兜帽,她的雙眸永遠無神,似乎是對世間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你已受常世之物所染指,淵,自此刻起,你已屬常世之物。”
“不,你斬不了......”
唰——
鏽跡斑斑的刀快過了話語,切斷了淵的一隻腿。
“啊......好痛啊!!”
淵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感覺到疼痛。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自己血流如注的大腿,而後抬起頭,瞪著今朝,握緊了手中的青銅劍。
“你斬不了我!!!”
唰——
又是一刀,淵的另一隻手應聲斷裂。
“啊.....!疼,真的好疼啊!等一下......我不想打了。”
淵看著自己斷掉的手和掉落在地上的青銅劍,她慢慢翻過身,想要爬走,但卻看到眼前還站著一個人。
“......林澤,這一切都是你,你毀了我們,毀了三一法則,你才是那個最應該被斬的人。”
淵慢慢用單手撐起身子,坐在林澤的身前。
“三一本源,雖然我們有各自的身體,但我們本就為一體,但你呢,你愛上了人類,你愛上了常世之人,你居然將三一分裂,而後你打破規矩,這才讓我醒來,現在,你又要殺了我,你才是叛徒。”
林澤沒有說話,隻是默默低頭看著淵。
因為淵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無法反駁。
“啊......看看這乾淨的衣服。”
淵僅剩的一隻手緩緩抬起,而後慢慢捏住了林澤那寬大外套的衣角。
“你永遠都能得到最好的,自由,歡愉,還有......愛。”
她手上的血汙沾染在了衣角之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血痕。
“說話啊,林澤。”
“......”
“讓我離開吧,林澤,我已經是常世之物了。”
“......”
“說話啊,林澤,你看,我都成這樣了,你們的計謀成功了,三一法則毀了,我也毀了,那就讓我活下去吧,讓我像個人,或者異類?我想我也許可以找個小房子,我喜歡冬天,我可能也會像你一樣,找到一個不嫌棄我是殘疾的愛人,我們會生活在一起......”
林澤輕輕用手扯了扯衣角,讓淵的手耷拉在了地上。
而後她抬腳,繞過了淵,走向了今朝。
“或許我還可以生個孩子,生兩個,我很喜歡那個叫李牧寒的孩子,你也喜歡他嗎?或許不是同一種喜歡,但我會去學習,我會嘗試去理解人類和異類。”
淵還在呢喃著,她沒有看著林澤,隻是看著那無邊宇宙的深淵,看著那雙輕閉的雙眸。
“胤宸不止讓她的身體淪為了常世,還讓她和李牧寒的內核產生了共鳴,如果她活著,李牧寒會死。”
今朝看著麵無表情的林澤說道,她的語氣裡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就仿佛李牧寒或者淵,誰活著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她隻是在向林澤陳述一個事實。
而林澤也隻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可以去理解這個世界的萬物,你瞧,我現在也是這個世界的一環了,我好疼啊,你們能幫幫我嗎?”
淵還在言語著。
林澤蹲下身子,看向了李牧寒。
沒了半張臉和雙臂的李牧寒仍舊睜著眼睛。
他的精神已經撐到了極限,現在已經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了。
林澤慢慢蹲在李牧寒的身邊,他所承受的遠比現在身上的千瘡百孔要淒慘許多。
“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