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華真君如今的脾性,已經不會閒到沒事就探探世間大事來玩,少管閒事才是天機道的長久之道,所以霽華長久以來都是鮮少與人打交道,更多的時候都在閉關冥想。
就在方才,他如往常一般打坐悟道的時候,忽進入一個玄妙境界,杳杳冥冥,似見偌大的空城,他的神魂有一瞬間被扯入此處,隻覺遍體生寒,周身氣息比身處魔域深淵更讓人不適。
等神識回歸,靈魂的不適告訴他,剛才那不是噩夢,是凶兆。雙眼微睜,能讓他一個大乘感到不詳,說明事情不小,可惜隻那一瞬畫麵,他現在既不知時間,也不知地點,霽華起身輕輕撣了撣衣袍,走出了洞府。
以往窺探天機都是有明確的目的,特定的人或特指的事,此次卻是沒有的。
沉思一番,霽華抬手以精純靈力輔助,指尖逼出血紅,屈指憑空寫出“運”字,他欲知曉此後十年內的天下禍事!
血字消散,延伸成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紅線,頭尾都連指遠方,鮮血氣息變得濃鬱,彷佛世間禍事彙於一處,他們置身於屍山血海指尖
“唔——”紀無塵悶哼一聲,隻一眼,就讓他雙眼如針刺般疼痛,閉眼後,有一股溫熱順著臉頰流下,紀無塵從鐵鏽味中判斷出是流血了,不過師尊先前有提醒過,應當是沒事的。
“眼前所見皆為天機,你修為尚淺,不可直視。”並非是他想讓弟子受傷,也是想讓他漲番見識罷了,除了眼睛會難受一陣子,沒有大礙。
霽華從不同深淺的紅色中快速找出顏色最深的,紅線兩頭,分彆是禍端和受害者的大致方向,那條線很短,一方是紅到發黑的顏色,代表惹事的一方可以稱為世間極惡,另一方卻好很多,說明有挽救的機會。
不對等的色差太醒目,霽華虛眼匆匆看過幾眼,揮袖消去了周身的血線。
咽下上湧的血,霽華給自己喂了丹藥平息暴動的靈力,抬手覆在紀無塵眼上,清涼替代了疼痛,待那隻手離開後,紀無塵睜眼,視力還很模糊,卻並不擔憂,“多謝師尊,師尊方才可有得到答案?”
霽華搖頭“或許隻是一個方向。”
為什麼說是或許,因為十年內最大的禍端來自南境,凡人所在之處,國家鬥爭是常態,一場戰爭血流成河,帶走萬萬人的性命,可再慘絕人寰,也與修真界無關,所以凡界的禍事或許與他預見之事無關。
但是既然他能看到預知,不論凡界有沒有能力惹出大事,霽華都需要排除每一個潛在危機,如果確實凡界麵臨戰爭或者天災,他們便不會管,那就需要再看下一個十年間的禍事了。
紀無塵從師尊語焉不詳的答案中看出事情的嚴重性,不禁皺眉,“師尊待如何處理?”
“隻有地點還不夠,正如同一個秘境,每個人走進都會有不同結果,端看運道和實力,此事若要求得一個好結果,自然還需找到最適合的人。”
紀無塵再問:“如何找到那個人呢?”
時間地點事件無一知曉,巧婦也難成無米之炊,霽華席地而坐,淡淡道:“儘人事,聽天命。”
他的本命法器萬年玄龜殼是年輕時從一個上古大秘境得來的,既可做占卜也是極為厲害的防禦利器。
霽華先卜,若自己親自處理南境事宜,會如何?
艮上兌下,過程益,終損,奇怪……
再卜,若交由他人調查,如何?
巽上震下,益卦。
再換問題算了好幾次,隻得出了供獻堂的方位會出現有緣人。收起了法器,因為具體交給誰最好,是算不出來的,天道可不會行方便到這個地步。
賭運氣這種事,多思無用,與他同等地位的那些人也不會有閒心去凡界走一趟,想不出該委托誰去,就讓天意決定,霽華吩咐紀無塵去供獻堂留下了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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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無塵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大致告訴了陸雪意,他本人還是半知半解,但是他師尊當天的神情並不輕鬆,想必不是好事,不禁皺眉關心道:“人間界發生了什麼,阿雪可有遇到危險?”
陸雪意了解霽華真君的用意後,好奇心終於被滿足了。
繼南海佛門講了兩遍故事後,陸雪意再次不厭其煩的跟紀無塵講述了一遍,末了,寬慰道:“我一點傷都沒受,你看我現在不是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嘛,之後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我們就無需理會。”
紀無塵聽到佛子歸位,若有所思,這就是師尊說的有緣人才能得出的最好結果嗎?
等陸雪意把事情講完,紀無塵給他把脈確認他確實無事,才安心下來,“沐師兄離宗未歸,蕭師弟閉關衝擊金丹,傅師兄被常寂真君帶走了,想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熱鬨不起來了。”
沐青比紀無塵更早步入金丹,早就出去曆練了,上次用傳訊符還說準備進一個小秘境,之後再沒有動靜,估計是在小秘境蹭濃鬱的靈氣修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