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發神經睡不著是吧?”
陳宛七狠狠的瞪他一眼,光著腳踏出房門,身後的人拽緊她的手腕跟著走。
兩雙赤足踏過午夜的甲板,晃響黑白無常的招魂鈴。
閃雷撕碎黑夜的畫布,像極了那日的雷雨之夜。
“不後悔。”
她親自許下最惡毒的詛咒,上天派修羅來殺,她早已選擇與鬼神為伍。
福船上平如衡下側如刀,劈開風雨破浪而行。
陳宛七站在廊簷下避雨,暴雨淌過廊簷落到腳邊,她扭頭看向身旁的人。
繼堯坐在一張閒置的木桌上盯著漫天雷網。
陳宛七問著:“你怕嗎?”
他鬆開手,麵無表情的回應:“怕。”
“怕個鬼。”
陳宛七反而訓責道:“是你自己說要將月港的事忘得徹底,如今又提那晦氣事做甚?罰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
她說罷轉身要走,若不是看他腦子不清醒,誰家正經人半夜出來淋雨。
繼堯又扯上她的手腕,“你難道就不想問嗎?”
陳宛七不是聾子,自然聽到了他在屋裡神神叨叨的話,十歲弑母……荒唐。
“我對彆人的家事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繼堯扯著她坐下,鄙夷道:“你對趙蔓宣的家事倒是打得熱火朝天。”
“那不一樣。”
“有何不同?”
“問個屁,我雙標行了吧!”
繼堯不懂她所言何意,一言不發的盯著她,非得逼她給出個解釋。
陳宛七已習慣這道目光,坐懷不亂的掰扯著:“你是我撿的,不是親生的。”
……
“滾。”
繼堯輕推她一把,陳宛七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坐下。
“你這人總是這樣。”
“哪樣?”
言行不一,自相矛盾,鐵鍬都沒他嘴硬。
陳宛七隻道:“我可以留下來陪你,但你得安靜些,哪來那麼多話。”
“我用你陪?”
陳宛七起身就走,一隻手隨即抓上她的指末,她往身側瞥一眼,某人頷首不語,看著有點可憐。
兩人並肩而坐,陳宛七望著天際,直到雷電停響黑夜撤退,漸漸亮起一絲天光。
“哇……”
陳宛七看到日出緩緩升起,忍不住站起來,腦子裡一片空白,第一次感受到海上觀日出的壯闊。
她起身往前走到船頭,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西邊仍下著微微細雨。
繼堯翹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轉身回眸,眼中含著日照的餘溫。
陳宛七看著他走到自己麵前,漠然的麵容有了一絲溫度。
“以後你若是睡不著就去看日出,省得老冷著張臉。”
繼堯一聲不吭的盯著她。
“怎麼不吭聲,我說的不對嗎?”
“又要我閉嘴,還要我吭聲,你要求還挺多。”
……
陳宛七翻了個白眼,轉眼看向大海,突然說了句違和的話:“阿立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