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微斂起一雙瑞鳳眼,疑惑地看他:“你是宋麒?還記得我麼?”
宋麒握緊劍柄:“彆過來!”
恰在這時,飛龍衝破封印,飛躍而至,抓住宋麒,衝天翱翔,撞破石窟法陣,逃出生天。
逃脫之後,宋麒才在回憶中認出了那雙眼睛。
那是他的小南方君子。
宋麒覺得,那個時候的江辭風不是衝進來殺他的,而是想聽他親口解釋發生了什麼。
滴血的劍尖可以證明,江辭風或許為他擋開了試圖衝進石窟的段氏族人。
可一切都晚了,逃亡中,飛龍殺了段家數十名弟子,死者的致命傷,跟被暗殺的段家族人傷口完全一致。
宋麒百口莫辯。
江辭風曾試圖聽他親口解釋。
這個念頭一直存在宋麒的心底。
如今,他因碰瓷的牽累,半推半就來到月炎山,卻發現江辭風不在莊中。
他想出了一種緩慢的逃脫方式,給江辭風爭取回來的機會,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爭取信任的機會。
讓老天爺做主:如果能順利逃出去,他就獨自尋覓藏身地點,如果沒能逃出去,就試試爭取江家的信任。
這可是件危險且可能丟臉的事,因為他年幼時,狠狠得罪過小南方君子。
好在借口都是現成的,江辭風若是不給他好臉色,他就謊稱是碰瓷的害他不得已才來到這裡。
總之不是主動找上門求援,在江辭風麵前,宋麒永遠是那個高傲的胖子。
他高傲嗎?
裝也得裝出傲氣。
*
江渡雲得到段家送來的消息後,立即下令挑選弟子去龍隱山鎮守龍窟。
女兒一大早就來纏著他,要跟師兄們一起去龍隱山幫忙。
江夫人不答應:“那地方太冷,你去不得。”
江辭煙撒嬌道:“穿厚實些就行了嘛。”
“不行。”江夫人伸手拉過女兒,低聲說:“宋家若是沒出事,我也就放你去了,如今守龍族一夜間全都不見人影,誰曉得那地方藏了什麼邪祟?”
“什麼邪祟能破得了守龍族的結界?”江渡雲蹙眉歎息,不禁為老友神傷:“必定是宋家出了內鬼。”
江夫人看向丈夫:“你是說,真的是那宋家長子算計了自家族人?”
江渡雲已有八年未見過宋麒,聽聞他六年前不幸喪母,性情大變,也不知如今成了什麼樣。
記憶中的宋麒,還是個率性憨趣的胖小子,隻叫人想到,心中就暖意融融。
江渡雲踱步走至窗前,仰頭看向天空,喃喃低語:“但願不是那孩子。”忽想起什麼,轉頭問女兒:“你哥回信沒有?”
江辭煙欣喜道:“沒有,但是哥哥的結義兄弟來咱們莊上作客了!”
“結義兄弟?”江渡雲滿臉錯愕,隨即禁不住嗤笑一聲:“你哥像是會跟誰結義的人嗎?”
江夫人道:“那孩子談吐不俗,挺討人喜歡。”
江渡雲看向夫人:“是誰家門下?”
“說是散修。”
江渡雲苦笑一聲搖搖頭:“你們娘倆真是什麼當都敢上,趕緊打發那騙子下山去罷。”
“是真的!”江辭煙急道:“玄瑞哥哥可厲害了!”
她把昨日宋麒指點小師兄三招,便轉敗為勝的事情,告訴了父親。
江渡雲沉下臉色,若此人真有這般眼力,修為必定不容小覷,不知有何圖謀。
當即遣人請宋麒來見。
宋麒剛睡醒就被叫到正院,還以為是江辭煙找自己,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抬頭就瞧見江渡雲負手立在院子裡,一雙銳利的鳳目直盯著他走進院子。
竟然是江辭風的父親叫他過來!
要不是見過不少大場麵,宋麒都能嚇得腿軟。
會不會被認出來?
心神不定中,他抬頭偷看江渡雲臉色,卻發現剛剛那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他心中一凜,知道要出事,卻已來不及了。
後頸一陣涼風湧來!
宋麒甚至不打算掙紮。
這副遲鈍的身體要怎麼躲過江渡雲的襲擊?
早曉得就不來送死了。
都怪該死的南方君子讓他心存僥幸。
這混蛋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總能讓他失去理智判斷力。
乾脆淡然受死。
後頸涼風拂過,脖子並未被扭斷。
身後傳來江渡雲的冷哼聲:“果然是個騙子。”
宋麒鬆了口氣。
江渡雲並沒有認出他,隻是故意試探他的身手,剛剛他若真能避過那一招,反而性命堪憂。
宋麒趕忙轉身行禮,剛抬起頭,就見江渡雲眼神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