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愈發古怪了。”門外忽然傳來南宮青洲的低沉嗓音,顯然心事重重。
宋麒轉頭,就見一襲藍衣的南宮青洲轉過屏風走進來,手中捧著八卦盤,神色焦慮地看向江辭風:“那宋家長子的蹤跡忽南忽北,變幻莫測,你確定這生辰八字沒有給錯?”
江辭風回道:“隔著海,自然難以占測,等去了龍隱山再算不遲。”
南宮青洲眉心一皺,不服氣地繞過八仙桌,走到江辭風麵前,把八卦盤擺到他眼前:“我若是能力不及,這卦象最多是沒有變化,如今分明是能夠感測,卻卦象詭異!”
江辭風很怕較真的南宮青洲,端起碗可憐兮兮地求饒:“哥我飯還沒吃完呢。”
“你還有心吃飯!”南宮青洲要被江家爺們給氣死了,一點嚴謹作風都沒有!
事情既然承諾要辦,就應該一心一意茶飯不思的辦完,這江辭風倒好,把他拉進來淌渾水,自己還有閒工夫帶著小師弟吃喝玩樂!
“這卦相你知道有多古怪嗎?”南宮青洲用手背拍著八卦盤,咬牙切齒道:“以龍隱山到此地的距離來看,這樣的變動,就等於說那宋家長子是日行千裡!”
江辭風原本還想打發走老古董,繼續逗小師弟玩,一聽這話,臉上的憊懶神色瞬間消失了。
蹙眉抬頭看向南宮青洲:“你的意思是,宋麒把那個……放出來了?”
“就是這個意思!”南宮青洲急得負手來回走動:“肯定是禦龍飛行,不然怎麼可能日行千裡?”
正在一粒粒吃米的宋麒臉色一白,吃驚地抬頭看向兩人,又看向南宮青洲手裡的八卦盤。
怎麼回事?
南宮家的人占測不可能出錯,怎麼會占測出他放出了飛龍?
有人栽贓?
宋麒很快冷靜下來,琢磨了一下南宮青洲剛剛說的話。
頓時恍然大悟。
南宮青洲的占測隻能測方向,測不了距離,如今顯然已經占測出了宋麒所處的方向。
前兩天,宋麒的方向朝向坤門,處於南宮青洲院子的西北方向。
而今日,宋麒跟江某上山,如果剛測算出結果,他就是位於南宮青洲院子的東北方向。
南宮青洲以為宋麒在月炎海對岸的北方,按照這樣大幅度的方向變化,隔著大海,就等於是走了數千裡,如果是三日之內有這樣的變化,自然隻有禦龍飛行才可能做到。
事實上,宋麒隻是從山下走到莊子裡而已!
宋麒急切地目光轉向江辭風,祈禱他不要相信,忍不住開口提醒道:“江師兄,宋家長子若是進入龍隱山,段家人沒有不發現的道理,你這回反正是要去龍隱山一趟的,不如就衝破龍窟結界,進去看看有沒有龍被解封,免得冤枉了那宋家長子。”
隻能讓江某自己親眼看看了,龍隱山的龍一頭也少不了,沒有宋麒在,就算有人能衝破龍窟結界,也不能解封飛龍。
江辭風顯然更信任南宮青洲的擔憂,他拿起葛巾擦了嘴,神色嚴峻地對還在吃飯的小師弟說了聲“抱歉,你慢慢吃”,就起身跟南宮青洲走出門,去書房談事了。
宋麒閉上眼,苦惱地歎了口氣,真想跟過去打醒這倆傻小子,可彆越談越覺得他已經放出飛龍了。
擔心也於事無補,宋麒沒有遲疑,待到二人走遠,就放下筷子稱要出恭,也不要仆從引路。
一溜煙跑出了門,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段傾流的院子。
段家兄弟正在客堂吃午飯,宋麒繞道院子西邊的鏤空圍牆外,開始凝神召喚飛禽。
這一回不能循序漸進,他一次召來了附近二十多隻飛鳥,準備放手一搏。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飛鳥們再不似上一回般滿院子亂竄,而是集體朝客堂門窗湧過去,報喜似的嘰嘰喳喳衝屋裡叫喚。
“彆出聲!”宋麒急忙讓飛禽噤聲,這出乎了他的意料,飛禽在沒有受到驚嚇時,一般不會突然失控。
這難道是……
宋麒瞳孔驟然緊縮!
一定是馭龍令牌中的血靈在回應!
他在院外召喚飛鳥搜尋令牌,令牌有所感知,也在回應這些飛禽的尋找,所以這些飛鳥同時受到宋麒和令牌的影響,有些失控。
宋麒趕忙凝聚心神,用更強大的精神力壓製飛鳥的失控。
然而,正在堂屋裡吃飯的段傾流已經察覺異樣,轉頭看向飛鳥的影子投射在窗紗上亂竄。
段傾流目光一凜,從腰間拔.出金笛,警惕地緩緩繞過窗子,猛然推門走出去!
宋麒全神貫注,剛壓製住招來的飛鳥,忽然腦中像被一根針插入一般刺痛難忍,失神了一瞬,抬眼就瞧見院中那群失控的鳥兒朝段傾流胸口撞去!
段傾流目光一凜,抬手一掀廣袖,一股氣流立時將衝撞而來的飛鳥儘數攤開,一雙深綠色的眸子冷厲地看向院子四周:“請閣下現身。”
宋麒立即凝神驅散飛鳥,手腳著地,悄無聲息地爬去院子後拐角。
段傾流不知對手什麼來頭,居然能混入江渡雲的莊子,所以沒敢輕舉妄動,舉著金笛在院子裡立了許久,見飛鳥全都飛走了,這才邁步走出院子,尋找敵人蹤跡。
而此時,宋麒早已逃回江辭風的院子裡。
心跳如鼓。
糟了。
怪不得上回去院子裡毫無所獲,方才飛鳥一同飛撞向段傾流左胸,宋麒才猜到:段傾流把那隻馭龍令牌隨身藏在懷裡了。
這要如何下手?
等夜深人靜段傾流寬衣入眠的時候?
可宋麒不可能賴在江辭風屋裡過夜,
若是出了山莊,他無法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控製飛鳥進行複雜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