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麒當然聽得出這是要軟禁自己,但他必須假裝懵懂,找機會再次入莊。
馭龍令牌丟在屋頂,可沒法讓他安心。
隨身攜帶令牌更不安全,最好能毀掉令牌。
未來就算萬不得已要放出飛龍,他也不需要令牌操控飛龍,隻不過喂食麻煩些,損毀令牌,才能斷了所有外族人的賊心。
但祖先淬煉的令牌,注入了六道護符,以宋麒的道行,根本沒辦法損毀。
思忖半晌,宋麒竟覺得把令牌留在屋頂最為安全。
一來,賊人沒法進入月炎山莊,如今莊內隻剩下江家母女和一眾仆從。
二來,那雙暗中盯著他的眼睛,不知昨日有沒有察覺他半夜的行動,如果那人有通天的本事,能夠自由出入月炎山莊,並時刻跟隨他左右,那此刻令牌必然已經被那人取走。
如果那人沒有隨意出入的能耐,昨晚之事,便不知情,宋麒此刻輕舉妄動,反而暴露令牌位置。
罷了,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如今沒了段家人在一旁煽風點火,他可以安心在杜門等江某回來。
起初幾日悶在院子裡,還有些不適應,江辭煙下山來找他,也被師兄們擋在門外。
因為有少主的命令,撒嬌鬨騰都不管用,江辭煙隻得去找其他師兄玩。
宋麒每日跟隨師兄們在院子裡練些外家基礎,再回精舍修煉內家基礎,除了不能出院門,生活還算自由。
一切看似平靜。
直到有一日回屋,宋麒隱約覺得棉被被人重新折疊過,看起來高聳一些。
倒不是有多細心,隻是對自己的習性還算有所了解,宋麒疊衣物棉被,都喜歡鬆垮散漫,很少會有棱角分明的景象。
有人進過這件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過分警惕。
宋麒麵上還是淡定自若地打坐修煉,吃飯休息。
直到深夜,他才摸黑起身,拔下幾根發絲,係在窗子木栓後,連接起兩根木柄。
第二天出門習武時,宋麒順手將屋門的銅鎖鎖起,若無其事地走去外院。
傍晚回屋後,他照常打坐修煉,直到入夜,他關上房門、吹滅燈火,以免影子投射在窗紗之上。
悄無聲息地走到窗前,拉開窗栓,去摸索連接木柄的發絲——
斷了,三根發絲全斷了。
果真有人翻窗溜進他屋內,既然動過棉被,必然是想要找尋什麼。
找馭龍令牌?
宋麒目光一寒。
段家人都走光了,還有誰打令牌的心思?
莫非江家有內鬼?
一種刺骨的寒意與怒火席卷全身,宋麒上一世未滿十五歲就開始了流離失所的逃命生涯,掙紮十年,終是帶著滿身罪名含冤而死,現在看來,恐怕不隻拜段氏一族所賜了。
宋麒抓著發絲的手漸漸握緊。
忍無可忍,必須動用禁術,找到這藏在背後的畜牲。
雖然修為低微,但宋麒上一世在玄夜派避難兩年有餘,習得不少禁術。
禁術大多是投機取巧、借力打力的歪門邪道,對自身修為要求並不高。
這一世,為了保持清白,宋麒重生至今,從沒動用過禁術,萬沒想到,來月炎島求援,會意外察覺江家內鬼。
宋麒轉身點亮一盞燈,備好符紙筆墨,拔出一截佩劍,割破指尖,將血滴入墨中,催動咒語。
下筆之前卻再次猶豫。
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沒有放龍、沒有入魔,萬一杜門師兄們察覺他動了手腳,豈不是功虧一簣?
可若是堅持不用禁術,或許他又要到死都不知道敵人究竟還有誰。
一咬牙,在符紙上點下一筆,心中一團亂麻。
又想——萬一這是陷阱呢?背後那人會不會故意逼他動用禁術?
半個時辰後。
正在打坐的淩子逸聽見敲門聲,詫異地側頭看去:“誰。”
門外:“淩長老,我是宋玄瑞。”
“請進,門沒關。”淩子逸起身下榻:“這麼晚了,你……”
話沒說完,房門就被拱開了,淩子逸看見那位看起來乖巧可人又羞澀的坤門小弟子,抱著兩床棉被,兩眼水汪汪看著自己。
“淩長老,我能在你屋裡打地鋪嗎?”宋麒下定決心,堅決不動用禁術落人把柄。
但他擔心背後那人再次利用逆魂陣引他犯錯,乾脆豁出臉皮,在江某回來前,跟淩子逸形影不離。
江家的內鬼再強,也越不過流月七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