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好看。”明?珍也道，不像是禮尚往來的?讚美。
明?珍這麼說著，接著便挽過了鐘笙的?手臂。
這是她們之?間?從沒有過的?親昵，鐘笙一下就僵硬住了：“乾，乾什麼……”
明?珍眼?神清澈，抬起下巴跟鐘笙示意周圍走進學校裡的?女孩子們：“她們不都這樣嗎？”
清脆的?談笑聲?從不遠處傳來，鐘笙一看，的?確是這樣。
她尷尬的?“哦”了一聲?，臉頓時更熱了。
“走吧。”明?珍說著，挽著鐘笙。
那望向鐘笙側臉的?眸子裡笑意濃鬱。
沒有人?永遠高三?，這學校裡永遠都是高三?的?人?。
又是一年畢業季，趁著現在天氣不熱，高考的?壓迫感也沒有那樣緊張，有不少高三?生趁著中午午休的?時間?在操場拍照，鐘笙從書包裡掏出她的?ccd相?機也並不惹眼?，更不會顯得違和。
鐘笙是個專業的?攝影師，早在明?珍跟她約拍的?時候就詢問了對方的?喜好。
更何況她要服務的?人?是明?珍，早在昨天前天，她就在腦袋裡把?整個南城中學翻了個邊，選定?了操場哪一塊的?景。
“你隨便做一些動作，我捕捉就可以。”鐘笙跟明?珍吩咐著，接著就舉起了相?機。
不知道明?珍是最?省心的?模特，還是因為鏡頭是喜歡的?人?所以怎樣都能拍好。
鐘笙對明?珍的?每一個動作呈現出來的?效果都瘋狂肯定?，快門按得哢哢作響，幸虧是換了一張新的?儲存卡。
太陽慢慢挪動了角度，好看的?光影稍縱即逝。
鐘笙宣布了中場休息，明?珍毫無形象的?坐到草坪上，發絲順著她肩頭落下的?瞬間?，背後響起一聲?不易為人?注意的?快門。
鐘笙悄悄，舉著手裡的?小相?機拍下了此刻的?明?珍。
取景框裡是校園係列中最?常見的?藍天草地，可明?珍背對著鏡頭，昂起的?臉頰向著太陽，每一縷發絲都透著金色，沾濕了汗液，卻又透著自由。
鐘笙瞧著，眼?睛不由得彎了又彎。
“她們這是在乾什麼？”
而也是這個時候，明?珍坐在草坪上曬太陽的?手抬了起來，對著鐘笙好奇的?問道。
然後
鐘笙匆匆心虛的?收起手裡開著的?相?機，抬頭順著明?珍視線看去。
就注意到不遠處一個女孩將自己扣子送給另一個女孩，而另一個女孩在收下扣子後，也把?自己的?扣子給了對方。
記憶恍惚，好似回到了十年前。
鐘笙感慨：“這麼些年了，沒想?到還流行啊。”
“什麼啊？”明?珍好奇。
“據說襯衫上的?第二顆扣子最?靠近心臟，所以要在畢業的?時候送給心愛的?人?。”鐘笙給明?珍皆是，“她們應該是在做這個。”
“原來這樣。”明?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起來像是第一次聽這個傳說。
“你不知道嗎？”鐘笙有些意外。
“我們學校不是這種校服。”明?珍搖頭，跟鐘笙比劃，“都是那種拉鏈式的?運動服。”
“那還怪遺憾的?。”鐘笙表麵上感歎，心裡卻偷偷慶幸——明?珍肯定?不會送扣子給其?他女孩。
“那你呢？”
就好像接上了鐘笙心裡的?這個慶幸，明?珍的?問聲?傳近鐘笙的?耳朵。
鐘笙下意識抬頭看向明?珍：“怎麼？”
“你的?第二顆扣子給誰了？”明?珍問道。
她剛剛低下頭，就看到自己的?襯衫上的?第二顆扣子跟其?他扣子樣子不太一樣。
而這件衣服是林惜的?。
“還在這裡呢。”鐘笙點?了點?自己的?襯衫，說著就拿開麵前的?領結給明?珍看。
這樣的?致命問題，鐘笙該謝謝自己孤寡的?高中時代。
還有當?初沒有隨便誰要她的?扣子，她就隨便答應人?家……
“給我可以嗎？”
鐘笙還沒慶幸完，明?珍的?聲?音就傳來了。
這人?貼著汗意的?長發落在臉側，熱意蒸騰的?臉上一雙眼?睛漂亮而清明?。
明?珍有著世?界上最?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相?對著，她的?眼?睛也能更加直白的?傳遞出某些感情。
就像此刻，鐘笙驀地一愣，接著她就聽到自己心跳接著緩慢加速的?聲?音。
心臟狂跳，胸腔共鳴，撲通撲通的?聲?音回蕩滿她的?世?界。
鐘笙好像明?白明?珍這話是什麼意思，遲滯的?，又清楚的?。
於是，她稍稍一用力就把?襯衫上的?第二顆扣子拽了下來：“好啊。”.
午後陽光溫暖，招呼著每個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去曬曬太陽。
林惜也不列外，站了一上午她也累了，放下畫筆就從畫室出來。
顧念因今天早上出門前給她做好了三?明?治，不過是早餐。
林惜心偷偷的?虛了一下，看了眼?時間?，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端著三?明?治就去了陽台。
這就是她的?閒適時間?。
隻是就在林惜不緊不慢的?咬了一口三?明?治，準備打開手機跟老秦一起例行調侃鐘笙的?時候，她抿在唇邊的?咖啡差點?沒噴出來。
鐘笙跟明?珍兩條朋友圈上下並排著，像是某些巧合，又或者根本就是故意。
明?珍的?圖片拍了顆扣子，上麵寫著：【我的?了。】
如果說這還不足以讓林惜反應過來什麼，那麼下麵鐘笙的?就更加直白。
她發了明?珍穿著校服的?背影的?照片，說：【簡單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明?珍。】
“靠北……”林惜咽了好一會才把?嘴巴裡的?東西吞下去。
她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手裡的?三?明?治。
決定?以後要聽顧念因的?話，定?時吃早餐。
第103章 番外四
午後的日光鋪在瀝青路上，夏日的熱氣在?蒸騰。
沿海公路上，一輛雙層觀光大巴緩緩駛過海邊，露出非機動車道上車影。
穿著校服的少女一前一後的坐在自行車上，海風沿著沙灘坡道向上吹來，撩起她?們的發梢。
墨綠色的襯衫沿著後脊被風吹得鼓起一陣，黑色的百褶裙搭在?少女纖細的腿上，隨著踩著車蹬的動作如海藻般起伏。
整一幅就是青春洋溢的畫麵。
可少女們沒有一個背著書?包，日光拉近了，就看到後?排側坐著少女胸口胸牌上寫著三個字：顧念因。
而那個沒有胸牌的少女也在?這時開了口：“顧念因，這邊的風好舒服！”
是林惜。
自從上次鐘笙跟林惜借了校服，林惜就也產生?了這個想法。
這次趁著顧念因來渚城辦事，她?也跟顧念因來了這裡，纏著顧念因，想穿她?轉學到南城中學前的校服。
渚城跟南城的校服款式差不多，就是更複古一點。
略帶著點厚度的布料不太透風，也不讓人覺得悶熱，林惜騎著車子整個人都沉浸在?自由的風裡，感慨著就從車座上站了起來。
車子不安穩的晃了兩下，顧念因坐在?後?麵擔心林惜，抬手拍了拍她?的腰：“小心點。”
“沒事啦。”林惜嘴上說著，還是聽話的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
海水湛藍，粼粼閃爍著日光璀璨。
林惜望著眼前的景色，對坐在?身後?的顧念因道：“顧念因，我現?在?覺得其實?這個地方也沒有那麼差。”
“是嘛。”顧念因看周圍這些年都沒有多大變化的風景，淡聲反問。
“是啊。”林惜點頭。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因為顧念因的存在?，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對林惜來說都是很?好的回憶。
所以不是城市變了，而是人的心態變了。
“以後?你來這邊開會，我就可以來這裡小住幾天。”林惜表示，說著還停下車子，“多好看的海岸線。”
順著林惜抬起的視線看去，天空與大海融為一體。
小小的船帆漂浮在?海麵上，遠去，飄去，世界一片湛藍，分不清分界線，所以也不知道它們飄到哪裡才算是儘頭。
“秋水……夏水與長天一色。”林惜望著，脫口而出。
“篡改詩詞。”顧念因嗔她?，“你之前寫作就喜歡這樣，汪老師說你多少次了你都不改。”
“那也擋不住我每次作文?都五十五打底。”林惜昂頭，聲音裡還有些驕傲。
——雖然這的確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人總是很?容易為自己喜愛的景色失神?，林惜的眼睛倒映著海岸線的風貌，明明手裡什麼都沒有，卻像是手持畫筆，一寸一寸的描繪著這個地方所散發出的魅力。
忽的，顧念因出聲：“蝴蝶。”
“哪裡？”林惜立刻回神?，順著顧念因的聲音四處張望。
可沿海公路下隻生?著叢叢青草，不見有花裝飾，更不可能?吸引來蝴蝶。
找了好一會，林惜皺眉看向顧念因：“騙我？”
“沒有。”顧念因否認。
“那蝴蝶在?哪裡？”林惜走進?了，追問顧念因。
顧念因目光平靜：“這裡。”
日光落下，顧念因正注視著林惜。
那深棕色的瞳子透著玻璃般的深邃光澤，林惜在?顧念因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
“哈。”
倏的一下，林惜笑了。
顧念因在?逗她?，又?不是在?逗她?。
林惜背手轉身，接著就麵對麵的跟顧念因站在?一起。
機動車道上有車呼嘯而過，帶起的風吹動著她?們的長發，鬆散交疊，她?的一顰一笑都倒映在?顧念因的瞳子裡。
也包括傾身而過的靠近。
“那蝴蝶來吻你了。”
林惜說著，便過去吻了下顧念因。
少女纖長的身影籠罩在?顧念因頭頂，從四麵八方傳來的聲音提醒著她?這是怎樣一個地方。
林惜的大膽將顧念因的神?經挑起來，太陽穴突跳的厲害，溫軟的舌尖勾過她?的牙齒，叫人後?腦直發麻。
這種?大膽不馴的感受，隻有林惜能?帶給她?。
期初顧念因還有點放不太開，偶爾有車過來她?甚至會下意識的想要逃。
可林惜不讓。
她?抬起手來就扣住了顧念因的手臂，也不深入，更不會懲罰，就跟顧念因靠著，細細的磨著她?的唇，在?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身體裡，波湧潮水。
“嗚嗚……”
驀地，林惜耳邊傳來幾聲含糊的嗚咽。
海岸邊湧起的風聲擾亂人的聽覺，她?皺皺眉，同顧念因稍分開一點，詫異道：“顧念因，你不至於吧。”
顧念因平複著喘息，也是一臉無辜跟無奈的看著林惜：“不是我。”
“那是——”林惜還納著悶，一歪頭就看到路邊草叢裡匍匐過來一隻小狗。
小小的，白黑棕的毛色，跟個混色湯圓似的，也就一個巴掌那麼大，藏在?草叢裡，要不是在?動都注意不到它。
“這裡怎麼會有狗？”林惜詫異，一步跨過去，拎著小狗的脖子就把它從快要吃了它的草叢裡提溜了起來。
“還是伯恩山犬。”顧念因瞧著林惜手裡拎著的小狗，平靜臉上也罕見的皺起了眉。
“伯恩山？”林惜聽過這個品種?，知道這種?犬類個頭大，腳也大，“你真的是伯恩山？”
“嗚~嗚嗚~”小狗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林惜，像是回應她?的問題。
林惜不知怎麼的，被這小狗幾聲嗚咽攪得心都軟了。
她?托著她?的屁股靠在?懷裡，給它摘下身上沾著的草籽：“你說你這小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這裡沒有住宅區，也沒有人遊玩……”顧念因抬頭看著周圍環境，判斷著，“這麼小的狗也不可能?跑到這裡來，像是被人丟了。”
“靠北，這什麼人啊！”林惜已?經跟小狗站在?了一條戰線，滿腔憤怒，“養不了就丟掉，還丟海邊！他這是想要殺狗啊！”
“嗚，嗚……”這小狗好像能?分得清好壞，像是附和，嚶嚶叫著就往林惜手心裡拱。
林惜的共情並?不高，可從剛剛開始她?的心裡就一直不舒服。
她?抬著手指輕輕揉了揉小狗的臉，看向了顧念因：“顧念因……要不我們帶回去養吧？”
“你確定？”顧念因淡聲問道。
“丟掉它的人可能?是家?裡不讓養，可能?它發育不良。也可能?……”顧念因說著，抬手摸了摸小狗的身體，“它有什麼犬類疾病，他們要及時止損。”
將利弊放到林惜麵前，顧念因便輕閉了下唇。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那原本檢查小狗的身體的手變成了輕撫，顧念因看著手下這條小小的生?命，對林惜道：“而且，她?已?經被人丟過一次了。”
這話好像在?說狗狗，又?好像在?說顧念因她?自己。
“我確定。”林惜點頭。
她?的堅定來的很?快，快到顧念因這句話根本來不及在?她?自己腦袋裡發散思維。
“你看它這麼精神?，也不像是生?了重病的樣子。”林惜說著就抱起了小狗，“而且就是生?病了，難道就把她?丟在?這裡嗎？我做不到的。”
她?以為剛剛顧念因說著些，是她?不同意家?裡養狗，說著就將小狗舉到自己麵前，握著它已?經有些胖胖的爪子，跟顧念因道：“阿山求求媽媽了。”
顧念因瞧著麵前這一人一狗，腦袋裡不由得在?想到底是哪隻小狗在?求她?。
她?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問道：“阿山？你這麼快就給它起好名字了？”
“嗯。”林惜點頭，“不好聽嗎？”
“好聽。”顧念因點頭。
接著，就抬起自己的手摸摸林惜的頭：“媽媽答應了。”
“太好啦！”林惜高興的一下蹦了起來。
她?抱著懷裡的小狗一個勁兒的顛顛，就是在?某一瞬間反射弧極慢的頓了一下。
——剛剛顧念因說什麼？
——她?究竟把誰當小狗了！
而顧念因動作很?快，林惜剛剛還跟阿山膩歪的時候，她?就已?經聯係好了寵物醫院，接著就打斷了林惜的思緒：“已?經聯係好醫院了，帶阿山做個檢查，回南城後?可以直接□□。”
“好耶。”林惜說著又?抱著阿山轉了圈。
從海邊到寵物醫院，阿山全?程都很?乖，包括檢查的時候也安靜的配合著醫生?。
它好像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有家?了，抽血的時候隻輕輕哼唧了一聲，甚至還看著林惜心疼的表情，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她?的手。
林惜看著麵前這個笨拙的胖團子，心上被鋪了一大片的棉花。
她?想就是阿山有什麼大病，她?也一定要給它治好……
“體檢結果出來了。”
林惜還沒做完最差的結果預想，醫生?就拿著阿山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怎麼樣？”顧念因問道。
林惜也抬著眼睛，罕見的有些緊張。
“一切正常，就是有點營養不良。”醫生?道。
好像一顆巨石落地，而軟綿綿的棉花托著巨石，沒有給林惜的心上造成多大的衝擊。
她?看著跟前這隻肉嘟嘟的團子，笑了：“它這樣還營養不良啊。”
“是啊。”醫生?點頭，給林惜打預防針，“它很?能?長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回去以後?要注意什麼嗎？”顧念因聞言，接著問道。
“買點好狗糧，後?期可以嘗試自己做狗飯，疫苗按時打，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醫生?讓顧念因放心，“好養活著呢，也要多珍惜跟它在?一起的時間。”
最後?這一句是句暗示，顧念因看著蹲在?一旁跟阿山訓話的林惜，微垂了下眸子：“我明白，伯恩山犬的壽命低於平均水平。”
醫生?不持悲觀態度：“不過現?在?醫療各種?條件都好了，壽命也會有所延長的。”
“一定會的。”顧念因點頭。
“聊什麼呢？”察覺到這兩人在?悄悄聊什麼，林惜抱著阿山探過了頭來，“阿山哪裡不好嗎？”
“很?好。”醫生?接著把體檢單遞給了林惜。
“那我們走吧。”林惜看著阿山迫不及待搖尾巴的樣子，調侃道，“它好像很?想去看看自己的新家?。”
“嗯。”顧念因點點頭，跟醫生?告辭。
停在?門?口的車子在?兩聲關門?聲後?緩緩啟動，道路兩側的綠意照的林惜的臉忽明忽暗。
她?輕輕捂住了阿山的耳朵，看向了顧念因：“顧念因，我知道的。”
顧念因倒是被她?這句話搞得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什麼？”
“伯恩山的壽命。”林惜道。
“但人不能?因為害怕失去就選擇乾脆不要了吧。”
林惜說著，看向顧念因的目光越發堅定。
她?麵對過死亡，明白這樣的痛苦，也因此更加敬畏，卻並?不害怕。
林惜：“我不喜歡做懦夫。”
“我也是。”顧念因抬手扣過林惜捂著阿山的一隻手，“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好好生?活。”
“嗯！”林惜用力點頭，“好好生?活！”
長空上太陽高掛，日光灑滿了一路，洋洋灑灑的，鋪滿了她?們的前途。
堅定一顆心，未來也沒什麼好怕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