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1 / 2)

她的臉上升起一層薄薄的粉桃色,恰比欲熟的春桃,眼中還泛著霧氣,顯得可憐又無辜,可她卻說翻臉就翻臉。

褚月見觀他一副得逞的模樣就來氣,抬手用力捂著方才被他咬過的地方,眼中閃過薄怒。

這些人怎麼全部都病,奉時雪也有同樣的癖好,沒有想到他也有,這樣的痕跡若是被奉時雪看見了,肯定又要……

思緒停止在這一刻,褚月見捂著脖頸的手有些微僵,眼中有一瞬間的疑惑閃過。

其實自己做過如何行為,就算是奉時雪瞧見了也沒有關係,但她現在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方才不應該讓旁人碰她的。

那種感覺來得強烈,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將她抓住。有些難受,惶恐,甚至還有若有若無的心虛。

"誰要南海的雁!"

褚月見將這些複雜的情緒,都歸咎於之前陳衍讓做過的事,抬手用力推了他,轉身便慌忙往外麵跑去。

裙擺在靜謐的林園裡盛開,像是簷上試飛的雛燕。

陳衍讓立在原地並沒有追上去,散漫的笑意自那張金相玉質臉上褪去,不過須臾便隻剩下了漠然。

待到院中的人不見了蹤跡,才低眸看著自己的指尖,上麵依舊還有方才碰過她的觸覺。她不要南海的雁,或許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過要。

其實也在他意料之中的,畢竟小殿下從最開始便隻是覺得好玩兒,是無聊的時候找他逗個樂子而已。

他不也一樣是這樣的心思嗎?

無聊的逗樂而已..

無意識捏著擺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它承受不住其力道崩裂了。掌心上有了刺痛,陳衍讓才茫然回過神,低眸看著自己掌心上的血。

儘管如此他還是想要囚燕,或許那日本就不該心軟的,所以現在他的掌中燕飛跑了。思及此處,陳衍讓忽然想起一件,封塵在記憶深處的往事兒了。

當年也有人這樣跑過,不過不如今日的這般輕快,連發絲都帶著一道華光。不同的地方大約是因為當年跑向的是火海……

褚月見裝作惱怒跑出去,等看不見陳衍讓後,臉上的表情才漸漸冷靜了下來。陳衍讓果然是有目的接近自己的,所以對她分明是失蹤了,如今卻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一點疑

惑都沒有。

不過她並不在意陳衍讓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麼,畢竟她最開始的目的也不純粹,權當是互相利用。

雖是如此,她還是有半分也不能接受當年的那件事兒。

可能正是因為做的那個夢太過於真實了,她至今都還有那種感同身受的感覺。絕望縈繞在心間,結成一股鬱氣遲遲無法散去。

她曾視他為絕望中的一束光,但那束光卻是冷漠地掛著虛偽的笑,然後在心中對她估價。若能出到心中所想的價錢後,便會毫不猶豫賣出去,半分真心都未曾有過。等褚月見回去後靠在門框上仰著頭,身子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怎麼都停止不了。

脖頸有冰涼的東西劃過,隱入了衣袍中,這才發覺自己臉上也是一片冰涼,抬手一抹,笑了。瞧,她被陳衍讓的作為氣哭了。

屋裡的光有些強,褚月見緩緩蹲下去,舌尖發苦,手抓著門框上染著丹蔻的指尖隱約透白。心間駐留了一把生鏽的鋼珠,又冷又難以忽視上麵的銅鏽蔓延。

明知道……明知道她多想要活下去,他怎麼就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騙小孩去送死呢?一次不夠,所以……又想欺她第二次嗎?

亭中水榭。

戲子咿呀地甩袖,轉步,回眸一笑百媚生。

廣陵王仰躺在上麵閉著雙眸,雖是形如枯槁依稀可見當年的眉眼,戲子演唱至精彩部分他還能跟著哼唱幾句,顯然是心情尚且還不錯的模樣。

下人手中拿著一封信,沿著柳綠花紅的九曲連環橋,疾步走了過來。

他跪在廣陵王的腳下,雙手呈上手中之物: "王爺,南海府君遞過來一物,請過目。"

陳衍讓?

廣陵王的眉心微跳,虛虛地抬了手,風亭中咿呀的戲子停了下來。

隨意拿過那封下人遞過來的信,拆開看了看,上麵沒有任何的字眼,隻是一副隨手描畫的風景圖

本是應該不用過多猜想的,但裡麵還有一隻素白的玉簪。廣陵王拿起玉簪對著上空瞧了瞧,玉質通透,上麵刻了宮紋。

“喻,原來是月見呀。”廣陵王瞧了半響才扯出一抹笑,語氣親昵,隨手將玉簪擱置在果盤中,無意插進了紅心的果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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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血一般的果液滴落下來,顯得雪白通透的玉簪猶如一把利刃,將人殺與無形。

"這小丫頭一貫愛玩兒,當年便是喜歡同小畜生一起玩兒,現在依舊一樣。"廣陵王雖然言語辱人似恨鐵不成鋼,但語氣中卻滿是不在意。

一旁跪著的下人聽聞後也不敢搭話。

緊接著便又聽見廣陵王‘啉嘴’一笑,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不過這一點倒是和她那放.浪的娘相似,你覺得呢?"

他偏頭問著一旁不言的下人,雙眸空曠像是被攝魂的空殼,渾身散發著將死之人的陰鬱。

“奴,覺得王爺所言甚是。”下人一時之間猜不透廣陵王是什麼心思,便根據他方才的語氣,還有行為來判斷應答。

果然上方形如枯槁的人,像是一張老樹皮般的臉上,扯出了一抹滿意的笑意。下人見狀,高高懸起的一顆心緩緩落了下來。

廣陵王抬手將插在果子上的玉簪拔了下來,再親自將紅果賜給了方才開口的下人。

染了紅色果液的手拍了拍他的頭,語氣說不出的憐惜: “難得有人和我一般想法,賞你的,下去吧。

下人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得了主子的憐愛,當下興奮得漲紅了臉,捧著紅果神情莊重,拜謝後興致勃勃地離去。

廣陵王嘴角扯著笑意,目送著下人歡天喜地地路過九曲連環橋。下人未曾發覺身後跟了人,如鬼魅索命。

然後……

“嘭——”廣陵王張口模擬落水的聲音,轉著手中的玉簪,進行了方才所見那一幕的述說。猶如說書人,又似方才水榭上的戲子咿呀,調子怪異。

“西子湖依舊,斷橋似斷腸,可憐那二郎他呀,為了個蕩.婦落了水噥。”

"捧著的紅果浸泡湖中,似血,豔麗,豔麗,行人呀,他不敢過……"

暮色昏沉沉的,天開雲破似有鎏金傾瀉。

涼周形式繁複,雖一直都有主事,但相隔甚遠,所以奉時雪傍晚方才歸來,披了一身的落日餘暉。

抬手推開房門,腳步輕緩地行至內屋,他很快便察覺屋裡的氛圍不對。

床上的人安靜的躺著一動不動,呼吸纏綿輕柔卻並非是睡息,隱約還帶著沉沉的鼻息

。奉時雪目光掃過床上的人,然後沉默著走到一旁,手指輕輕探了探桌子的碗,碗已經涼透了。

所以桌子上的飯菜也沒有吃?

思此,奉時雪神情染怠倦,無聲抿唇,正欲要轉身去查看她是否是因昨日的事而還在氣惱。

方才剛轉身他便被人用力地撲倒在了桌子上,柔軟無骨的藕臂從他的胸口往上劃過,碰了碰他滾動的喉結,動作輕佻地帶著作弄。

"雪雪好想你呀,你終於回來了。"軟和的語氣像是蜜糖一般往四周暈開,散發著一股誘人的清香,頃刻將他無形地纏裹住了。

窗外的餘暉伴隨著這一聲親昵的‘想’字,緩緩落下了帷幕,將天邊籠了一層透淨的薄霧,然後凝成了一冰涼的水,落於湖心水榭,泛起一圈圈漣漪。

這是她發自內心的思念,似傳入了骨髓,將他方才的情緒占據了。

為了防止褚月見動作過大而摔倒,奉時雪伸手攔著她的腰躲過身後的飯菜,但衣袍還是不小心沾染了些許油漬。

雪白衣袍上暈開的油漬,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擴張,蔓延。

但他依舊還是不喜身上染上這些東西,所以低頭看懷中的人時,垂著眼眸神情有些懨懨的,是明顯的不開心。

因為她又是故意的,執著將那雪白的衣袍染得再臟一點,然後又因為臟了而厭棄。

壞家夥。

褚月見歪頭觀他冷眼冷眉的模樣,像是初雪,又似幽靜的古泉水般清泠泠。

好一尊慈悲麵,無情目的阿難神。

若是之前瞧見奉時雪露出這樣的神情,她可能還要擔憂這尊阿難神,是不是在心裡盤算著將如何犯殺戒。

但現在她竟覺得半分也不害怕了,甚至還敢嬉笑著雙手攀上他的肩膀,將他想要犯殺戒的思緒逆轉,嗔欲一樣也是犯戒。

披散的烏發如瀑如綢將她白皙的脖頸遮住了,仰頭展露著淺淺的梨渦,未施粉黛的臉純白得像是盛開的花,明媚又純真。

四月盛開的桃粉都未必又這般嬌豔的模樣,帶著微醺的香氣將人纏綿地裹在裡麵。

心如瀝瀝的雨水落水榭,蕩起了漣漪。

褚月見踮起腳尖,探頭用唇碰了碰他的眼,然後含住鴉羽般濃密的眼睫,感受著它的細微顫栗。連同

一起顫抖的還有被嬌柔花枝壓住的樹乾,分明能反擊卻還是讓自己處於弱勢。"你矮一點好不好,好累呀。"她眨著眼眸,語氣軟和得像是裹了蜜。

分明才踮一會兒腳,整個人還趴著將力道全部都壓在他這裡,卻嬌滴滴地出言喊累。即便是被驟雨澆打的嬌花,也不該這般柔弱。

奉時雪沒有如她所願將自己的身軀矮下去,而是直接抬起了她的雙腿,讓她整個人都掛在自己的身上。

他偏頭看她眼中情緒,藏於暗處的墨眸暗幽幽的:"這樣還累嗎?"這語氣都沒有半分的起伏,冷淡得像是雪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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