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你的笑就和我手上的棉花糖一樣甜哦。”公仔的聲音帶點少年音,清越爽朗,他滑稽地左右搖晃身體,笨拙比了個紳士禮,“那麼小仙女,有興趣品嘗一下甜甜的棉花糖麼?”
時喻薇看著公仔蠢萌的模樣,驀地笑出聲,她對萌物一向毫無抵抗力,“好,我買。”
見對方準備把棉花糖直接給時喻薇,宴臨伸手半路攔截,然後又看向他手上的另一個,“兩個我們都要了。”
話落,晃了下棉花糖補充,“如果一開始你問我,有興趣品嘗下和你女朋友一樣甜的棉花糖麼,售賣效果會更好。”
時喻薇:“……”
公仔人:“……”
拿了兩個棉花糖的時喻薇和宴臨,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正在拍攝他們的攝像機,細看正是電梯中和他們偶遇的那些人。
公仔晃著自己的圓滾腦袋,語氣含笑,“這位小仙女的男朋友,前麵就是星光超市,你可以去買盒鮮牛奶。”
等公仔離開,時喻薇咬了口棉花糖,偏頭去看宴臨,“他讓你買牛奶做什麼?”
“牛奶?”宴臨微垂著眼眸,輕擦著時喻薇唇角沾著的糖漬,“可能因為醋酸和牛奶會發生化學反應,可以凝集沉澱吧。”
醋酸……
說的是他剛才的話在吃醋?
時喻薇覺得自己真的很愛多想,已經分居的關係,即使說那樣的話,頂多是對婚姻關係的維護,哪裡算是吃醋。
店內布置敞亮,科技感十足。
時喻薇環顧一圈,看到的都是各種各樣的頭盔和載具,但是她對賽車行業實在沒什麼了解,平時頂多聽時欽講些牌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且今天店內放假,隻有兩名店員值班,一個去倉庫幫客人取商品,一個則是待在另一側的收費台招待來往的客人。
至於宴臨則是在店外接電話。
“時喻薇?”
沒等時喻薇轉身,說話的人已經三步並兩步的走到了她的前麵。二十來歲的年紀,單眼皮瘦長臉,說好聽的,一句五官周正當做誇讚。
冷浩鵬穿著件高領毛衣,套了身貂毛外套,從上到下都彰顯著一副老子有錢的優越感,時喻薇對上他,莫名想到了以前的時父。
一樣的打扮,一樣的穿衣風格。
“沒想到真是你。”冷浩鵬臉上帶著笑,眼神止不住的打量時喻薇,“我今天來是給我女朋友買個頭盔,女人就喜歡車和包,隻要乖巧聽話,我寵著點沒什麼。”
“當初年少不懂事,追了你半個學期都不同意,甚至轉學,是不是看不上我啊?”
時喻薇見他靠近,往後拉開距離,濃烈的古龍香薰的她頭疼,重要的是當初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冷浩鵬,自己性格再好,她也會心理性厭惡。
畢竟在公共場合,冷浩鵬也不敢做出格舉動,他目光有些肆意,不甘心地問,“我現在有錢,光是在南城就有兩棟彆墅,跟著我吃香喝辣的,不比辛苦工作自在?”
冷浩鵬作為男人,對女人的衣服牌子認識有限,在他眼裡,時喻薇的打扮就和那些打扮的光鮮亮麗的白領一樣,可再光鮮,不同樣給他打工麼?
“抱歉,我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時喻薇低頭摩挲著手上的戒指,眸色微冷,“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時喻薇沒有心情和冷浩鵬繼續待下去,說完就轉身離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聲音極為清脆,在冷浩鵬看來,就像是大庭廣眾下給他了響亮的個巴掌。
酒局飯局上,向來被人吹捧的他,根本不可能咽下這口氣。
冷浩鵬沒心思不顧及公共場合下的聲音,站在時喻薇身後笑意譏諷,“時喻薇,我不介意你個二手的,你也彆和我拿喬。如果我生氣,你以後在南城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時家暴富後,立即給時喻薇和時欽姐弟倆轉學了,初中的同學,絕大部分早就不聯係了,不清楚其中細節,而且初三那年,時喻薇是獨自一人上下學,在冷浩鵬看來哪怕發財,估計隻是小財而已。
時喻薇轉身看他,神色上全然沒有被威脅的擔憂,反而妥帖的勸導,“法製社會,我勸你說話做事講究下分寸,彆給公職人員增加工作量。”
“???”冷浩鵬臉部肌肉被氣的抽動,咬牙切齒地伸出手,指著時喻薇,目光十分惡狠,“時喻薇,你彆給臉不要臉!”
“啊——!”
殺豬叫似的聲音頓時響徹整間店,宴臨冷寂著臉,不顧麵色扭曲的冷浩鵬,往上一掰,隻聽咯嘣,那條有些粗壯的手臂,立刻就癱軟的垂了下去。
剛拿到頭盔回來的店員怔楞的站定,目光在冷浩鵬那張慘白的臉上停留了會兒,忙又移開,默默地站到時喻薇身側。
時喻薇第一次直麵宴臨打人,動作迅速果斷,哪怕是咯嘣的聲音都很乾脆。
“你他媽!”冷浩鵬另一隻完好的手想直接打向宴臨,可是看到他的樣子後,背脊都縮了些,下意識地退了半步,眼裡滿是驚駭,“宴、宴總?!”
他以前左右逢源,很是圓滑,近來敢那麼張狂,就是因為搭上了嘉利集團的船,在酒會上遠遠的看到過宴臨,誰能想到今天他就是一時色心,結果蹦到了金主爸爸的腦袋上摩擦。
宴臨沒去搭理他,看向店員,嗓音如冬日薄雪,清冽冰涼,“可以幫我去拿個紙巾麼?”
見狀,時喻薇拉住準備去拿紙巾的店員,從自己包裡撕了張濕巾給宴臨,接濕巾的時候,宴臨仔細地觀察了下時喻薇的狀態,見她眉眼間沒有害怕和畏懼,終於鬆了口氣。
宴臨剛才在外麵接電話,嫌棄戴口罩說話麻煩就摘掉了,誰知道到店沒等和時喻薇說上一句話,就看到個男人指著他老婆,說給臉不要臉。
至於冷浩鵬,自從叫出宴總兩個字後,整個人都成了鵪鶉似的,有心張嘴求情,膽量卻不夠。
宴臨站在原地細心地擦著自己剛才廢張浩鵬胳膊的那隻手,同時瞥向冷浩鵬,冷嗤道:“我夫人的臉,什麼時候需要你給了?你給的起麼?”
夫人?!
冷浩鵬錯愕的目光落在時喻薇身上,難掩埋怨,如果時喻薇早說自己攀上的高枝是宴臨,他怎麼可能說出那番話來自取其辱!
哪怕心裡再埋怨,冷浩鵬依舊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賠罪討好的回答,“給不起給不起,是我不要臉,有眼不識泰山。”
“宴總大人大量,就彆計較了。”他憑借著二十來歲的年紀,能混出名堂,除了中獎外,就是因為能屈能伸,膝蓋什麼的,分人。
時喻薇自認當初的事情對她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後來一段時間的噩夢總沒有少,可今天看著冷浩鵬,除了心理厭惡外,再沒有其他感覺。
“你胳膊治傷去廣和醫院,就說是我打的,他們給你報銷。”廣和醫院是南城的私立醫院,嘉利集團作為大股東,記到自己賬戶很方便。
宴臨笑的時候有些玩世不恭,不笑的時候,看上去極冷,語氣平淡的一句話都如同凜冬寒風,讓人心底裡生畏。
“不用麻煩宴總,都是小傷。今天能見到宴總,就是我冷浩鵬莫大的福氣。”強忍著疼,又要笑,導致冷浩鵬本來端正的五官愣是扭曲的極為難看。
既吹捧了宴臨,又自報了家門,一語雙關。
站在時喻薇身側的店員聞言,點了下頭,如果他能做到這位見風使舵的功夫,可能早被店長提拔為副店長了。
“頭盔是我們的麼?”宴臨像是沒有聽到冷浩鵬的話,根本不談論他所希望的項目計劃,見店員點頭,直接伸出手,“給我吧。”
冷浩鵬看他們兩個人準備離開,心下不甘,臉上的表情諂媚而巴結,“宴總,你看咱們要不要找個地方談會兒?”
“談會兒?”
宴臨神色不明地重複了下,唇角逐漸掛上戲謔的笑,眸色卻似萬年寒潭般死寂,不含一絲情緒,“你的另一隻胳膊,夠我們談幾分鐘?”
幾分鐘?
冷浩鵬老實的回想,應該堅持不到三秒。
見麻煩精老實了,宴臨偏頭看向時喻薇,眉眼蘊著春意暖笑,嗓音溫柔極了,“寶寶,東西拿完了,你想去買什麼?老公陪你。”
反差之大,看的冷浩鵬目瞪狗呆,然後就是狂卷而來的心虛。可再想,那件事說出來對時喻薇不會有什麼好處,又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時喻薇猜著宴臨大概是想在冷浩鵬跟前給自己長臉,才會如此表現,唇角微彎露出笑,“DA家的新品應該沒被搶完,打算去看看。”
DA是家甜品店,每天都供不應求,趕上新年當天,更是會在商場內排上長長的隊,時喻薇以前高中時,就經常和同學來排隊買甜品。
甜品到手,零點的鐘聲也敲響了。
新年伊始,吃上口甜的,以後一整年都會甜甜蜜蜜。
出門前,時喻薇扯住宴臨的衣袖,宴臨垂眼看過去,輕笑出聲,“我兩隻手端著盒子空不出來,你可以直接把手放到我的大衣口袋裡,裡麵暖和。”
時喻薇早就習慣了宴臨的這麵,相反,他對待冷浩鵬的那麵令自己略感陌生,但是並不討厭,畢竟是為了給她出氣。
“你口罩忘記戴了。”
“口罩?”宴臨皺眉想了想,語氣不怎麼確定的說:“寶寶,你看下我兩個大衣口袋裡有沒有,我忘記順手放到哪裡去了。”
時喻薇伸手摸了下口袋,沒有發現。轉到另一側去翻,結果手剛伸到裡麵,就被宴臨給抱到了懷裡,宴臨仗著身高的優勢,將手中的箱子舉高,而後將時喻薇圈在自己兩臂和箱子之間。
因為慣性,所以時喻薇整個人毫無防備地摔在宴臨的胸膛上,明明隔著大衣和毛衣,依舊感覺像是抱了個熱火爐。
“咱們被攝像機拍到了。”宴臨聲音聽上去帶著歉意和無奈,“有人在拍綜藝,跟拍的粉絲過來了,你好好躲下,彆被看到臉。”
一旦被拍到,那麼時喻薇就真的跟他綁到一塊了。
等以後恢複記憶,他的罪狀上肯定又會多上條:利用媒體輿論,惡意捆綁婚姻。
時喻薇同樣不想和宴臨扯上緋聞,在她看來,兩個人隱婚又分居了,如果在分居階段鬨到公眾麵前,對宴臨的口碑影響很大。
所以麵對宴臨的催促,時喻薇表示自己可以理解,心中並不會有他不想公開的憋悶。
腳步聲越來越近。
時喻薇覺得自己回店裡躲著更好,可宴臨抱了她以後,現在再出去根本來不及。電光火石間,時喻薇解開了宴臨的大衣扣子,狠了狠心鑽進去,一手環著宴臨的腰,一手拉著衣服擋住的自己的臉。
極為小聲的催促著,“我們快走。”
話落的同時,時喻薇聽到了由遠及近的尖叫聲和歡呼聲。
“鴨梨!是鴨梨!啊啊啊啊啊我死了,鴨梨你吃了防腐劑麼?!”
“鴨梨懷裡的人是誰啊?”
“當初息影結婚的傳聞不會是真的吧?”
時喻薇低頭看著路,和宴臨快步走著,心裡忍不住道歉,沒想到分居階段,她到底給宴臨添了麻煩,讓他背負上息影結婚的□□。
商場今天有個明星參加綜藝,要扮成公仔賣棉花糖賺取旅遊基金,很多真愛粉和路人粉得到消息後,都過來拍人。
結果沒想到,不僅拍到了明星,還偶遇了宴臨!
宴臨息影四年中,因為昔日的作品,所以有不少新粉加到了梨汁的大部隊中。路人粉中有兩個是宴臨的鐵粉,見到宴臨忍不住尖叫出聲,聯動效應自此產生。
幸好提前知道有明星做活動,商場內的安保十分合格,幫著宴臨和時喻薇擺脫了粉絲的追趕,成功的到達了停車場。
時喻薇隻覺得自己臉頰熱乎極了,不清楚是跑的,還是在宴臨的大衣裡躲的緣故。
她轉頭去看宴臨,皮膚冷白沒紅,哪怕氣息都很平穩,和她的對比特彆鮮明,可見自己平時的鍛煉沒有到位。
宴臨將盒子放到車後座,見時喻薇看他,以為在擔心粉絲的事情,抿了抿唇,輕聲寬慰,“放心,節目組不會放出視頻的,粉絲如果有拍到背影,我會讓公關幫忙撤熱度。”
一般來說,微博上單單靠粉絲,熱度很難擠到前麵去。
時喻薇拉住宴臨的手腕,眨了眨眼,眼神真誠地給出自己的提議,“與其發酵成戀愛的緋聞,不如讓公關說我們是兄妹關係吧。”
一天內,宴臨兩次幫自己解圍,可不能讓他背上緋聞。
太不道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