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爸領著我去鬥地主。”
“我總是衝在第一個,我恨這些地主,恨這些鄉紳。”
“霸占我們田地,壓迫我們農民.....”
許煉鋼突然開始回憶,他想起了那個久遠的年代。
人們可以隨意去爭取本應該屬於自已的東西。
團結!隻要團結,就能打倒一切。
區區一個財主,在工農兄弟們的團結之下,如喪家之犬逃走。
“現在世道變咯......”
“那些土財主,又開始圈地賣地了,你們是人民的隊伍......”
“竟然也開始站在他們那邊咯......”
許煉鋼覺得自已沒有錯。
他現在的做法,跟當初跟著父親一起去鬥地主的行為,沒什麼兩樣。
變的,是時代罷了。
他一直以為,如今的時代,會越來越好。
可怎麼就眼瞅著......
活回去了呢?
“您沒錯,可凡事兒都得有個規矩。”
“您那個時代的人,鬨一鬨沒問題。”
“可現在有了法律,誰都不能跨越法律辦事兒.......”
李愛火心生惋惜,他為這個老前輩,感到心疼,因為法律不會同情......任何一個好人。
罪犯......
有時候,這是一個中性詞。
當警察的,不能有任何私心。
一旦開始袒護某個觀點,或者某個人,你就下不去手。
不要動搖!
永遠都不要動搖!
李愛火在心裡這麼呐喊著。
他替自已發了誓,要在這一條道,走到黑......
直到......看見自已所希望的那個世界。
沈咪咪沒有退縮。
她伸長了脖子,努力讓許煉鋼注意到自已。
這是她本應該承擔的責任。
“我的舅舅會給錢的。”
沈咪咪篤定地說。
“至少,我在他心目中,不止值1.1個億。”
此刻,錢仿佛成了最小的事兒。
可沈咪咪沒有告訴他。
綁架一個警察,需要判刑多少年?
更何況是一次性綁架三個。
哪怕他要的錢,本應該就屬於村民。
可這件事,總得有人來承擔責任。
許煉鋼也感受到了沈咪咪心中的那份善意,心裡覺得過意不去。
“小妹,委屈你了。”
“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沈家,占了這片地,十多年了,說是開發,其實就是荒廢土地!”
“我們大家又是靠土裡刨食兒的,不讓我們種地,我們吃什麼?”
“現在......又要拆我們的房子......”
在戰場上,子彈沒有嚇哭許煉鋼堅強的意誌,可是在家園裡,資本家的貪婪,卻摧毀了他的理智。
他是個上過戰場的軍人。
還是一個負了傷的軍人。
生死都經曆過。
為了什麼?
為了讓農民過上好日子,為了讓工人有八小時工作製。
他不想,讓小時候打土豪,分田地的事兒,重來一次。
他們這一代,夠苦的了。
“許前輩,我們並不會阻止您維權。”
“可是......”
“前些天,你們在這裡打死了一個人......”
一個跟他們同樣可憐的苦命人。
李愛火頓了頓,有些難以開口。
“那個人,是附近開廢品收購站的,靠撿垃圾為生的,也是跟你們一樣......土裡刨食兒的......”
“他的命,誰來負責呢?”
矛盾,總是解決不完的。
鬥爭,總是會突然發生的。
可主要矛盾,跟次要矛盾,誰能分清楚?
一個老板,雇用一個苦命人,去為難另外一個苦命人,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讓雙方互相爭鬥嗎。
最後出了事兒,那個老板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製造底層矛盾,分化他們,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內鬥上麵,這樣就沒有人頂著上層,卻看見主要的矛盾是誰。
千百年來,還是同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