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沈複一共欠了你們多少錢?”
張幼蓉拿著話筒,開始對北城綠洲項目上的村民進行二次采訪。
“1到2個億之間吧。”
回答問題的人是許煉鋼。
這還隻是粗略的估計,這附近上上下下幾百口子人,房子和田地都被征用了。
還沒算上,那些往這個項目裡投資了的商戶。
如果真要算下來,沈複要賠償的錢會更多。
“你怎麼不問問他們每天吃什麼,喝什麼呢?”
沈墨站在張幼蓉的身旁,給出了一絲絲提醒。
張幼蓉有些不耐煩地推開沈墨。
“不要打擾我工作好嘛?”
“怎麼在哪兒都能碰上你?”
沈墨笑了笑,他跟張幼蓉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知根知底,哪裡有困難,哪裡就有張幼蓉的影子。
她是個實至名歸的,正義記者。
“我的意思是,人們不會因為宏大敘事而感動,卻會因為一件件小事而流淚。”
“比如爛尾房裡,爬上爬下,住在水泥殼子裡的住戶,會引起很多人同情。”
要聚焦視線,就要把一個個困難給具體化。
不要總談沈複欠了他們多少億,這些天文數字拋灑出來,不知情的人看了後,還以為這些村民壓根不可憐,個個都是百萬富翁。
“張幼蓉,你跟我來。”
沈墨拍了拍張幼蓉的肩膀。
張幼蓉也沒辦法,隻好調轉攝像頭,跟隨著沈墨的腳步。
在一片泥巴路麵上,道路的兩邊,紮滿了帳篷,因為凍霜下雪下雨,地麵印著不少鞋印子。
勤勞的母親,正蹲在地上,架著最原始的火爐,給未起床的孩子煮麵條。
孩子講自已裹成毛毛蟲的樣子,賴在帳篷裡不肯起。
帳篷外,滿是冰冷的白霜。
誰也不知道,住在這裡的村民是怎麼抗住冰冷的寒夜。
“這些......也要拍嗎?”
跟著張幼蓉的攝像師,顯得有些猶豫。
在粉飾幸福的電視機節目裡,怎麼能允許出現這種畫麵?
“拍!仔細地拍!”
張幼蓉下令。
沈墨嘴角微笑,他知道,張幼蓉從來都不是一個袖手旁觀的人。
“謝謝你,蓉蓉。”
沈墨的心裡其實有些僥幸。
因為這些帳篷搭出來,本來就是叫人擺拍的。
張幼蓉隻是恰好走進了他的“圈套”。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引發善良的陷阱。
張幼蓉無奈地看向沈墨。
“我是不是又上了你的當了?”
“其實......他們也沒有那麼可憐吧?”
“怎麼搞得跟難民似的?”
張幼蓉看向村民,他們的麵容氣色,都是很有勁兒的,不像是吃不起飯的樣子。
“你的家被拆了,拆你家的人,一分錢不配給你。”
“你難道不覺得自已可憐嗎?”
沈墨補充道。
“更可悲的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不用負責?”
“沈複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有法律渠道,幫著村民起訴他嗎?”
找到沈複,才是重中之重。
將這裡的村民,描述得再可憐,也僅僅能引來同情。
再實質的幫助就沒有了。
“還是你們主流媒體好啊......”
“好多村民自已拍攝的短視頻,一上傳到平台不到半個小時就被封禁。”
“說明上麵有人故意壓熱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