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2 / 2)

周文泰是怎樣有血性的一個人,他比誰都清楚。怎麼進了一趟詔獄,就變得這樣優柔寡斷、進退維穀了。

時克然說罷,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遠山墨色,已有朝陽緩緩升起。

他不能再耽擱了,重複了妹夫的話:“小妹,你確實得跟我回去。你在宮裡給太子伴讀,向夫子告假已有數日。再耽擱下去,恐人生疑,也恐君侯不悅,說你藐視君王。”

時玥箏心底煩亂的要命:“本來入宮的名單裡,原本就沒我。就是那個天殺的仲公子,非要把我名字寫上去。”

“這裡我留了小廝、銀錢、草藥、吃食和衣物,還有馬車。你放心,都是可靠的人,他們會照顧好妹夫。”時克然跟她說清楚利害關係。

雖然他的所作所為,顯得並不十分可靠。就像周文泰被丟到亂葬崗的時候,若時玥箏去的不及時,一直等他。恐怕現在早已天人永隔。

“你不是布衣,就得為家族著想。天子之怒,浮屍百萬,流血千裡。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縞素。這些你是見識過的,周家就是先例。相府嫡女,總往鄉間跑,甚至一直留在農舍,本就會惹人生疑,更容易暴露周兄蹤跡。”

時至今日,時玥箏才知道,為了他好,原來得不打擾和遠離。

“那我們,以後就得像牛郎織女一樣,一年見一次嗎?還是直接老死不相往來。”

“哥會想辦法,但你要給我時間。”時克然勸不了她,隻能寄希望於妹夫。

“我不會連累相府,要麼就讓父親跟我斷絕關係。”時玥箏固執任性,仿佛心意已決。

時克然已從馬車上翻了下去,去尋來時的路。

帶來的馬車,上麵衣食住行,一應俱全。是留給周文泰的。

他再趕馬車回去,恐也來不及,乾脆陪著一並到了相府的田莊,再取時家的汗血寶馬,快馬加鞭回去。

馬車到了農舍,時玥箏對他心裡有氣,沉默著跟小廝一塊拾掇著屋子。

周文泰眼睛不能看,腿不能行,知道她委屈了,卻沒法像從前一樣哄她。

時克然已經離開了,時玥箏也沒去送。

到底不放心那個病人,跟虞灼叮囑了一句:“你去讓他睡會兒吧,他現在需要多休憩。”

先前擔心他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這會子服了藥、喝了水、用了餐,想必能休養一段時日了。

“夫人生氣了,他哪兒敢睡覺呀。嫂嫂,還是你去說吧。我手頭還有許多事沒忙完。”虞灼可不聽她差遣,十分機靈地去將郎中的方子,和自己購置的草藥一一比對。便準備去煎藥了。

時玥箏跟兄長冷言冷語,對夫君也沒個好態度,可終究是不忍心。

轉身折回了屋子,看見他躺在床上。

他好像,從來沒躺在床上的時辰這麼久。

“明天我就走。”她陡然開口,卻不肯再靠近他了。

“如果你實在著急,我今日走也行。”

“對不起。箏。”周文泰澀然開口,想去抱抱她,卻沒勇氣,更沒能力。連分辨她的方向,看一看她的眉眼,都是件奢侈的事。

“我知你待我好,也沉湎於你的溫柔。我從未把你對我的包容,當成放縱的理由。”

“你希望我另嫁他人嗎?”時玥箏倚靠在門框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