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還是不滿意地皺了眉:“這裡連陽光都照不到,整日陰森森的,影響人心情。這就是相府的待客之道嗎?何時這般小家子氣了?”
“回王後,周將軍原本不想小住,總怕打攪相國。是相國三番五次相邀,長者賜,不敢辭,不能推脫。相國吩咐,要將主院分出一間,給周將軍歇腳,就在相國彆院,幾步之遙。但被周將軍拒絕了。”相府小廝聽見王後問話,沒敢裝死,立即上前一步,不問自答道:
“周將軍說他個人安靜,也喜好安靜,不能因著他好靜,影響相府每日來來往往、正常做事。遂自請住在相府角落閒置的庭院。”
虞灼聽了鼻酸,隻怕周大哥內心一片荒蕪,雜草瘋長,隻想遠離人煙、俗世凡塵。
“服侍的人也這般少。”時玥箏沒再繼續逼問,隻身進了臥房。
“想必,也是他不喜被打攪,才將人都嗬退了。不然父親可不是小家子氣的人,相府也不缺這點服侍的人手。”
身後仆婦想跟,不過被虞灼攔下了:“既然是相府貴客,自不能隨意踏入休息的寢臥。”
“是呀,我跟周大哥過過苦日子,隻怕他脫胎換骨,以後不習慣人伺候了,也有可能。”虞灼在身後的嘀咕,儘數被時玥箏拋在了腦後。
走到周文泰的床邊,先被自己為他做的腰帶、吸引住了目光,眼見被他肆意扔在榻上,順勢便要拾起收回。
“王後,姐姐!”虞灼看出了她的用意,一把搶了過來,重新擱在玉枕上。
央求喚了聲:“嫂嫂,您就可憐可憐他,彆把這東西拿走了。送了人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時玥箏未與虞灼搶來搶去,到底不是跟姐姐撓癢癢、打鬨的年紀了,拉不下臉來,便由著她了。
“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隨意丟的,他隨手扔,你倒是當個寶物。”
“是,因為我是鄉野丫頭,沒見過世麵嘛。”虞灼陪著笑臉討好道。
“你若喜歡,直接拿去吧。”時玥箏以後不會再做勞什子東西了。
不值得。
她又非一頂一的繡娘。
想要,直接去城中鋪子裡買就是。
“不問自取是為盜賊,我哪兒敢呐。這若是被相府管家逮住了,丟得也是王後的臉。”小丫頭機靈道。
時玥箏伸出手,又去戳她額頭。
臥房內陳設簡陋,還跟他從前在將軍府時一樣。
她隻在床沿坐了一坐,嗅著屋子裡、還有他熟悉的淩冽寒氣。
直到屋外有小廝喚了一聲,用飯了,才戀戀不舍地磨蹭出來。
時玥箏出門後,有不懂事的丫鬟在院中問道:“好沒規矩!相爺一再叮囑,周將軍喜靜,不準叨擾。仆婦更是撤了許多,也不讓人隨意走動。今兒這外頭怎麼彙聚了這麼多人,憑白往裡闖,就不怕相爺知道了,生氣麼?”
直到有小廝好心提醒:“這是咱們相府出嫁的嫡母,時小姐,當今國後。”
小丫鬟是新來的,自然知道輕重,沒再口無遮攔。
“總記著我離家時日不多,卻是連府上換了下人都不知曉。也是,從前年齡大的,得放出去。再買進些年齡小的。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時玥箏走到她跟前,輕輕捏了捏她略帶嬰兒肥的小臉,和善道:
“你做的很好,難怪父親會讓一新進來的丫鬟,服侍周將軍飲食起居。他在相府的日子沒幾天了,替我好好照顧他。就像方才一樣,好好護著他。”
時玥箏離開了院子,還在想那小丫鬟嬌俏稚嫩臉龐。
自己昔日與周哥哥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也是這樣的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