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泛著妖異紅芒的瞳眸縮成了一條詭譎的豎線。
空氣裡無數靈氣向他聚攏而去,在他周身懸浮、鼓動。
顧止抬起頭。
他心愛的小姑娘正依賴地靠在他哥哥的肩膀上, 隻露出了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
秦楠緩慢地眨了兩下大眼睛, 揚起臉, 認真地衝他說道“我真的不喜歡你。”
她頓了頓,神情古怪地掃了他一眼, 十分納悶地說著“說實話,我們也不熟吧?你何必……咳咳, 追著我不放?”
顧止一怔“我們不熟麼?”
“是啊。”秦楠自然地點點頭, 語氣誠摯地規勸了一句, “眼界放寬一點,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心儀的姑娘。”
顧止皺了皺眉頭,臉上逐漸顯出幾分恍悟之色。
師姐她是……沒聽懂?
她看起來並未意識到, 他就是她的小師妹葉梓檬。
這樣麼?
如此思索著, 顧止緊繃的心緒卻沒有鬆弛半分。
她不知道,那又如何?
這些都不重要了。
無論師姐認沒認出他。
她確實背著他愛上了另一個人。
她違背了她的諾言。
她背棄了他們的愛情。
她即將離他而去。
…………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顧止沉沉地呼出一口濁氣, 覺得自己正身處於一場荒誕而詭譎的噩夢之中。
明明, 他們下午才開開心心地約了晚餐,一切都一如往昔。
而她此刻竟緊摟著另一個男人, 以一種陌生、警惕的眼神注視著他。
顧止暗紅色的眸子微微移動, 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師姐真的和他哥在一起了麼?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又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他們是心血來潮突然對上了眼, 還是已經暗度陳倉了幾千年?
在他為她守身如玉的那些年裡, 他的小姑娘是不是早就被他哥這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騙去了清白?
顧止呼吸一緊, 額際青筋隱現。
他哥那隻騷狐狸,常年混跡於魔域合歡宗,一看就是個**旺盛、沒臉沒皮的主兒。
他根本不可能如他這般,尊重小姑娘的意願,尊重世俗禮教,與她清白度日。
他們……
男人驀地收緊了拳頭,手臂上浮現出明顯的青色脈絡,並一下一下地輕微顫動。
顧止克製不住地開始想象起來。
也許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他哥就曾緊緊地攬著他的小姑娘,將嬌小的人兒整個圈在懷裡。
他低著頭,一寸一寸地舔舐小姑娘的唇畔,掃過她細嫩的牙齒,挑逗著她粉色的小舌頭。
以他們合歡宗蕩漾的秉性,顧衍甚至可能直接哄著他的小姑娘對他張開了身體。
而他的師姐,或許就像那個玄天劍門的小道士一樣,明明羞得渾身通紅,卻依然死死地摟著顧衍,神情迷離地承受著他。
顧止困難地喘息著,隻覺得胸肺之間全是密密麻麻的悶痛。
梗得讓人難以呼吸。
當真是如此麼?
顧止直直瞪向他哥和秦楠,壓抑地問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男人沙啞的聲音低啞而沉重,幽冷得仿佛來自無底深淵。
如若秦楠當真背叛了他……
顧止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幽暗的色澤,他冰冷地挑起了嘴角。
嗬……
秦北被陰冷的視線掃過全身,忍不住整個人一抖。
他下意識地抓住了顧衍的手臂。
顧衍微微回過頭,安撫性地攥緊了秦北的手。
秦北稍稍鬆了口氣,他斟酌著回答道“很久了吧。”
秦北有些納悶。
這人問這個乾嘛?
他莫非還想撬牆角?
秦北暗暗摸了摸下巴,特彆想精準地說出一個巨大的年份數字,震退此人。
可惜他完全不知道他與他家工具人到底在一起了多長時間。
這誰能知道?
他甚至不清楚《仙途》一個遊戲周期具體對應了多少年。
“有好幾千年了吧?”秦北猜測著說道,他扯了扯顧衍的袖子,疑問地看向他。
顧衍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臉色卻莫名有些發白,他略顯狼狽地避開顧止的視線。
好半晌後,他才木著臉,輕輕頷首“嗯,有七八千年了。”
顧止神色一黑,咬牙切齒“你這個禽獸!”
顧衍並沒有反駁,他甚至認同地點了點頭“是。”
“你他媽……”顧止臉更黑了,他心臟一陣一陣得收縮,嘴巴裡全是苦澀的味道。
而顧衍,他麵上雖蒼白如紙,但幽黑的眼底卻隱隱閃爍著瑩瑩微光,在一片寂寥之中熠熠生輝。
他忍不住再次握了握秦北的手,沉悶的心間湧起了幾分不真實的甜意與喜悅。
三分鐘前。
顧衍在餐廳裡咋一看到秦北與顧止時,慌得心跳都停止了。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惶恐不安。
餐廳的角落裡,嬌小的女子與高大的男人相對而坐,兩人言笑晏晏,氣氛和諧。
秦北漫不經意地淺笑著,而他弟弟顧止眼角眉梢上儘是溫和的柔光。
顧衍呼吸一頓,立刻撇開了視線,胸膛裡卻依然堵了一團死氣,不上不下,悶得發疼。
北北與顧止說開了?
顧衍猜測著。
他們終歸是,走到了一起麼?
顧衍很想感慨一句,卻久久張不開嘴。
心裡有一角忽然就空了起來,空得發慌,空得發疼。
這一場三人戲劇,他到底是該離場了麼?
不。
也許自始至終,他都不過是一個局外人。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進局,更不該出現在秦北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