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蝴蝶酥 百年點心齋(2 / 2)

江家主麵無表情地把霍連仍在霍家主霍祈麵前,像丟一個破布麻袋,絲毫沒給對方留臉。

要是以前,江家主或許會給霍祈留幾分情麵,可不久前這霍連剛被裴家仍回來,有個這個先例,他還留麵子乾嘛?照著仍就行。

“霍大人,管好你的兒子。”

霍祈麵色非常難看,發生了什麼他都清楚,這事要是成了兩家是親家,現在好事沒成,就是霍家理虧,他不敢太過護短。

彆說護短,都想扒了孽子的皮,他娘的,短短幾日功夫,得罪了三大家族,以後霍家在朝堂上還怎麼立足?

一想到這茬,霍祈就穩不住,家主的架子都不端了,陪笑道:“將軍莫惱,都是犬子的錯,犬子也是瞧著令千金美如天仙,這才癡心不已、死纏爛打,我一定教訓他。”

江家主一點情麵都不留:“少說沒用的,虧的我家女兒遇上貴人,幫扶了她一把,否則名節都被你兒子毀了!”

霍祈隻恭維著說:“是是是。”

江家主不願多言,霸氣地一甩衣袖,轉身就走。

霍祈長長歎了口氣,忍不住犯嘀咕:“霍家究竟哪裡風水不好,接一連三得罪人。”

這話說得頗有些真情實意,也難怪,明明用儘手段拉攏各方,卻換來這樣的結果,霍大人想不通啊。

江家主腳步一頓,回過頭來,他是武將,性子比蘇泰直,直言相告道::“霍大人,你還不明白嗎?這樣的結果和風水無關,都是你這不爭氣的兒子害得。”

“他除了與小女糾纏不清,還在長安城橫行霸道、欺男霸女,若不是他去尋甜品鋪唐小娘子的麻煩,裴郎君和蘇大人怎會與你家兒子過不去。”

霍祈一愣,這才隱隱想明白,病根原是在兒子霍連身上。

霍連平時橫行霸道,不是沒有引起民眾不滿,隻是尚未戳到引爆的炮撚子,那唐小娘子做整個長安城的生意,客人不僅有數量甚廣的百姓基礎,也有不少達官世家,霍連挑她去欺負,那不是把整個長安城的目光都彙聚在他的惡行上了嗎?

想明白這一點,他回頭怒目著霍連:“再也不許動唐玥,聽到沒有!”

霍連嚇得瑟縮著脖子,連連應“是”,完全沒有在外麵自稱小爺的威風勁兒。

這還不算完,霍祈心裡的氣還多著呢,霍連每惹一個家族,他在朝中的壓力就增加一份。

這逆子,純屬不想讓老子好過!

等江家主一走,他的臉就沉下來了,目光陰森地盯著親兒子。

霍連心裡害怕,腦子卻忍不住想到江映雪,在甜品鋪煮奶茶時的唯美畫麵,轉念又想到美人毫不留情拒絕自己的模樣,心裡忍不住悲戚。

抬起頭無辜地問:“父親,我不能沒有雪兒,您不能就這麼被江阿伯嚇退了,咱家還要和江家結親呢。”

到現在還想著女人,霍祈一口氣沒上來,氣得胸口疼,指著霍連的手都在抖:“來人,來人!給我打死這個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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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甜品鋪。

江映雪沒有跟江夫人回江府,而是留在了甜品鋪,說要繼續幫唐小娘子做生意。

江夫人對唐玥沒有不放心的,這樣一個貼心又靈動的小娘子,自家女兒多跟她待一起也是好的,權當在外散心了,趁早走出情傷。

臨走時,江夫人借著買買甜品的名頭,幾乎快把甜品鋪買空了,點心包了小半馬車。

唐玥看得心驚,忍不住勸道:“江夫人,您買這麼多甜品吃的了嗎?甜品鋪就在西市,又不會跑了,您什麼時候想吃了再來唄。”

江夫人就是想表達感謝,唐玥收留雪娘,在雪娘最傷心失意時給予幫助和溫暖,這是多少謝禮表達不清的謝意。

直接以錢財道謝,唐玥不收,貴重首飾,唐玥也推辭,江夫人沒辦法,隻好出此下策,幫唐玥銷空鋪子裡的甜品。

江夫人忙著往馬車上拎甜品包,笑道:“唐小娘子不用擔心,江家親戚多,我給各家分一分,差不多就沒了。”

感謝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唐玥做的甜品也是真好吃,她很久沒吃這麼多的甜品了,怎麼買都買不夠,到時候分給各家親戚,親戚吃著好,她臉上也有光不是?

江映雪幫忙往車上拿,一手能拎五包:“唐玥,你不用擔心我阿娘吃不完,照她今日這吃法,不出幾日就吃光了。”

這話說的雖不給親娘留麵子,卻也沒錯,江夫人吃蝴蝶酥,吃得那叫一個香甜。

江夫人笑得訕訕。

唐玥:“哈哈。”

等江夫人的馬車走遠了,江映雪回到甜品鋪裡,才長長舒出一口氣,仿佛狹小的鋪子才是她的安樂窩,裡間那一尺寬的床鋪才是她的心安之處。

唐玥瞧著被江夫人的鋪子,有些哭笑不得:“得,今兒提前關門。”

江映雪靠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恍惚。

唐玥知道她這些時日經曆了多少,又在這一日做了多少決斷,心中難免充滿波瀾,雖已與過去徹底告彆,想要重啟人生,還需要時間療養。

她盛上一碗熱熱的秋梨粥,溫聲道:“甜的。”

江映雪覺得唐玥總把自己當小孩哄,明明自己比她高,比她能打架,卻沒她那樣那麼有力量。

“從沒有人這樣哄過我。”她帶著鼻音道,但是很受用。

唐玥便笑了。

江映雪喝了幾口粥,又憤憤起來:“隻踢了那渣男一腳,實在太便宜他了!”

唐玥問:“氣不過?”

江映雪如實點頭:“氣不過。”

唐玥輕聲道:“對霍連的懲罰,才剛剛開始,遠沒有結束。”

江映雪愣了下,她都以為這事到這裡就結束了,結果唐玥說才剛剛開始,現在她知道,為何覺得唐玥這個小小的小娘子更有力量了。

她有些興奮,問:“咱們怎麼做?”

唐玥順手拿起一顆竹筐裡的可可果實,在鼻尖下嗅了嗅:“先做巧克力。”

江映雪:?

-

唐玥做了巧克力,各種各樣的。

甜品鋪像一夜間改頭換麵了一般,原本放置蛋撻、盒子蛋糕、奶酪包等的貨架被江夫人搬空後,全部換成巧克力製品。

最為經典的巧克力大板,裹以銀燦燦的錫箔紙,形狀簡約大氣,是郎君們最愛的甜品。

小娘子們最喜歡的,還是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把巧克力液倒進元寶形狀的模具中成型,凝固後裹以金色錫箔,仿佛一錠以假亂真的金元寶。

還有“通寶”形狀的巧克力,乾朝流通的錢便是通寶銅錢,這種形狀的巧克力賣得最好,不僅富家女郎常來買,連平民百姓也買,祈求一個財源廣進。

那股初嘗清苦、回甘無窮的香濃和醇厚,讓無數人欲罷不能。

原本唐玥擔心乾朝人吃不慣苦味,做的巧克力隻加入了少量的可可,砂糖和奶居多。

漸漸,這種苦味越來越讓人上頭,竟有人刻意開始追逐起苦味來。

她不得不把可可含量一步步提高。

36%可可含量甜味十足,提到60%可可含量時,便成了回甘醇厚的味道,最後可可含量提升至98%,幾乎成了純黑巧,入口便是一股濃濃的清苦味,半點甜都嘗不出來,隻是這清苦味十分醇厚,久經苦澀才能嘗嘗淡淡的香。

獨特的口感反而成為一部分人的追求,尤其是國子監的郎君們,把高濃度黑巧比做寒梅,“不經一番苦,哪得撲鼻香”。

聽得唐玥樂不可支,吃個黑巧,還吃出人生哲理來了。

和上次的巧克力口味盒子蛋糕和巧克力酒心糖相比,這次才是真正的巧克力盛宴,隻問世三日,便迅速風靡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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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宣陽坊。

宣陽坊是一處權貴聚集的地方,距離皇宮最近,四大家族的裴家便是坐落在此處。

坊中地價寸土寸金,若是沒有一定的經濟底蘊支撐,鋪子在這裡是開不起來的。

畢竟開鋪子是要賺錢,不是來倒貼錢。

宣陽大街中段的百年點心齋以往從未擔心過這個問題。

說起這家鋪子,給人最深的印象不是底蘊,而是有錢。

占據“百年”一字,卻遠沒有百年傳承那麼悠久,隻是因為鋪子坐落在整條大街上有有利的位置,麵積有三間鋪頭那麼大,光是門,就開了三扇,實在有錢得緊,至於“百年”的叫法,八成是個噱頭。

因為在長安城中規模最大,上台麵,講排場,點心做得也堪稱上佳,權貴家的夫人小娘子們都喜歡來這兒包點心,這家百年點心齋稱得上甜點界的“頭牌”,打遍長安城無敵手。

當然,這是以前。

自從西市開了甜品鋪,點心齋的客人見少,若說那個時候點心齋的掌櫃還能忍,那這兩日,他是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什麼叫“涼”。

連著兩日了,就上門了兩個客人,還都隻在鋪子裡左看右看,看了一圈,什麼都沒買就走了。

項延是點心齋的大師傅兼掌櫃,如今已年逾五十,長安點心界赫赫有名,也帶過不少徒弟,自認為做點心的手藝爐火純青。

這兩日可真是想不明白了,站在偌大但空無一人的鋪子前,愁眉苦臉:“究竟是怎麼回事?長安城什麼時候興起‘戒甜日’了?”

點心齋裡的夥計平日裡總在鋪子裡忙活,消息不靈通,聞言皆是搖頭:“沒聽說啊。”

這可怎麼辦,東市宣陽坊的地價這麼貴,不賺錢就等於賠本啊。

項延坐不住了:“你們幾個,今兒彆在鋪子裡忙活了,全都去街上打聽,看客人不來點心齋,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知道西市不久前開了個甜品鋪,生意紅火,也搶了不少點心齋的生意,但沒搶到這種地步,都不讓人開張了是嗎?

剛吩咐完,就見兩個監生打扮的人從鋪子前經過,興高采烈地交談著什麼。

“我買的是十之八九可可的巧克力大板,沒敢買最苦的,唐小娘子說這個苦中帶甜,易接受。”

“我最是喜歡那清苦的味道,買了可可量最多的,待會兒給同窗們都嘗嘗,讓他們感悟一番‘憶苦思甜’的滋味。”

“哈哈哈,那他們約莫沒這個本事。”

“……”

項延聽得一頭霧水,嘟囔道:“什麼可可,什麼憶苦思甜,都什麼玩意兒。”

雜役們紛紛搖頭:“不知道啊。”

項延氣死了,須子抖了三抖:“一問三不知,養你們這群飯桶有何用?”

他剛罵完手下,就聽到背後有人說:“師父,好歹您也是長安城有名的點心大師,怎麼連可可都沒聽說過?”

項延聽這聲音熟悉,轉頭一看,果然是馮乙那孽徒。

他把臉一沉:“你還有臉回來?打著百年點心齋關門弟子的旗號,卻連個小娘子都贏不了,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馮乙輸給唐玥的事在長城都傳遍了,項延作為馮廚子以前的師父,覺得丟人,他徒弟輸給唐玥,他可決計不會輸。

馮乙也不惱,甚至還提出了個過分的要求:“師父,興盛酒樓把我趕了出來,我沒地方去,想回來。”

聽聽,這話說的多不要臉。

當初為了錢,從點心齋一走了之,去了興盛酒樓做掌勺點心廚子,現在在外麵混不下去了,又想回來,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項延都氣笑了:“馮乙,你在想什麼好事?點心齋還不缺你這半桶水的手藝,更不稀罕……”

馮乙隻說:“我會做巧克力。”

項延冠冕堂皇的話戛然而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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