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說不準。”
二人說話間,新任衛尉羊冏之走了過來,三人相對行禮。
“明公可要去鄴城?”羊冏之一上來便問道。
邵勳把對王衍的話又說了一遍。
同時心中暗笑,怎麼一個個都關心我去不去河北?
盧誌在那三天兩頭寫信,勸他去鄴城,簡直了……
“而今江淮戰事起,明公還是在河南兩頭兼顧比較好。”羊冏之說道:“老夫方在豫州理清了一點頭緒,清除了舊時餘毒,不意又罹戰火,唉。”
邵勳聽得出來,羊冏之不太想離開豫州。
都這個時候了,衛尉真的有豫州刺史吸引力大嗎?不見得。
豫州刺史可是正兒八經的實權大員,能拿來做交易的籌碼比衛尉多多了。
邵勳又聽聞,離任之前,羊冏之和庾琛鬨得有點不愉快,好在雙方都是場麵人,隻會私下較勁,麵上還是一團和氣。
如今庾琛回枋頭了,羊冏之來了洛陽,豫州落入了褚翜手裡,卻不知二人作何感想了——陽翟褚氏隻是個小士族,還遭受過王彌重擊,比庾氏、羊氏差遠了。
不過羊冏之提到的“清理餘毒”應該和庾琛沒關係,那是盧誌拉幫結派的鍋。
前後十年,豫州三任刺史,都沒一個人能在當地紮根。為了達成這個目的,邵勳也是費儘苦心。
與眾人一一交談完畢後,邵勳便翻身上馬,在大軍的簇擁下,一路北上,直趨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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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大地之上,羽檄飛馳。
陳公北巡的消息很快被傳遍各處,王雀兒、劉洽、何倫、侯飛虎、李重、金正、蔡承等將聞訊,菊花一緊,各自加強攻勢。
八月初十,正在常山組織收割粟麥的石勒也聽到了消息,問道:“邵賊自來耶?其眾大小複如何?”
“邵賊自來,其眾不知。”
“來鄴城了?”
“聽聞去河內了。”
石勒揮手讓信使退下,閉目思索了一會。
張敬在一旁默默看著。
自鄴城潰敗後,大胡老得很快。不但臉上丘壑縱橫,鬢發也蒼白如雪。
精氣神不如以往了,如之奈何。
“不要慌。”石勒粗糙的大手拍在張敬肩膀上,笑道:“邵賊來了又如何?他也很難。河南四戰之地,處處漏風,卻不是那麼好守的。聽聞他在徐州與司馬睿起了紛爭,若荊州乃至豫州再開戰,必定焦頭爛額。”
張敬一聽,心下稍安。
大胡有一點好,無論多難,他都能泰然處事。哪怕被打得地盤儘失,手頭隻剩下幾百兵卒甚至隻有十八騎,他都會平複心緒,認認真真思考明天該怎麼打,哪怕一切看起來都是徒然。
“邵賊攻弘農、打河內,都不是真的。”說著說著,石勒來了興致,隻見他拿了根樹枝,在泥地上畫來畫去,說道:“他騎兵少,無法支應弘農、河內、汲魏、徐州乃至冀州各處。所以,看他把騎軍用在哪裡,就知道他的真正目標是何處了。”
“冀州!”張敬驚道。
石勒扔掉樹枝,點了點頭。
說實話,過去幾個月內,雙方在冀州各地的騎兵廝殺十分慘烈,消耗很大。
梁伏疵、朝廷援軍以及他自己的部屬,前後征發了兩萬騎,但與邵賊的騎軍打起來,竟然落入下風。這在多年的交鋒中,尚屬首次。
邵賊第一次得到了騎兵優勢!
即便其他戰場非常缺騎兵,各路將領都在請調騎軍增援,邵賊似乎都沒怎麼聽,一門心思在河北加強攻勢。
因為他深知,要想攻取冀州北部諸郡,沒有騎兵遮護糧道是不行的。
他不是不想往河內等方向分派騎兵,而是不敢。
而在這種咬牙堅持之下,效果也慢慢顯現了。
賊將金正離了白溝水,陸路轉運糧草,已克河間,再兵分兩路,偏師至章武,主力直趨高陽,根本不怕糧道被截斷。
局勢其實已經非常危險了,好在中山王的主力大軍也到常山了……
“王浚那邊回消息了嗎?”石勒似是想到了什麼,問道。
“三日前刁長史傳訊而回,他還在苦勸王浚。”張敬說道。
“那邊呢?有說法了麼?”仿佛怕被彆人聽到似的,石勒含糊問道。
張敬會意,輕聲道:“他們與邵勳有仇,不過又有些畏懼,故隻願南下劫掠,不願為大漢廝殺。”
“烏桓人呢?”
“本不願來的。聽聞中山王進抵河北後,方遣一部南下。”
“這幫滑頭。”石勒笑罵道。
罵著罵著,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道:“去庫裡找找,挑些稀罕物件。你親自帶隊跑一趟……”
“去哪裡?”
“章武!”石勒說道:“去那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