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雲酬有些失魂落魄,試著安慰道:“我曾經讀過一首詞,裡麵說過‘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縱然天各一方,但你和你的家人一直在同一個月亮下思念著對方,不也算一種團圓嗎?說不定——哪日你真的能再見到你的家人呢。”
“千裡共嬋娟……”他垂眸,喃喃道。
見他神情不太對,楚行舟心道,完了,本來想安慰人的,不會搞砸了讓他更傷心了吧!
正糾結著,隻見雲酬忽地笑了,她發現他黝黑的眼眸亮晶晶的,煞是好看,仿似承載了璀璨星河一般。
“上次提起這句詞的人,還是我的祖父。我已經……很久沒聽見這句詞了,久到已經忘卻了。多謝你,讓我重新想起這句詞。”
聞言,楚行舟鬆了口氣。
“對了,還未曾問過——你姓名怎麼喚?”他問。
楚行舟忙道:“楚絡,楚行舟。”
“楚行舟?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的行舟?”
她點頭:“嗯。”
“是個好名字。”雲酬說,“我字衍止,若是楚姑娘不嫌棄,日後便喚我衍止吧。”
“好。”
“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雲酬端端正正地對她作了一揖,“今日多謝楚姑娘了。”
真是個君子啊……楚行舟心道。
“不不,是我要謝謝你才是。那個……你也早點休息。”
見他點頭,楚行舟笑了笑,便回去了。
雲酬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他仍未離開,而是沉寂在這放肆渲染的夜色之中。
他收起了笑意。
從前年少懵懂無知,愛和家人一起在仲春時節出去放風箏。
而如今——為問東風餘幾許,春縱在,與誰同?
白帝城一向是繁華的象征,金秋時節,城門口熙熙攘攘,經過一個又一個背著包袱的青年書生。而這個時候,早已有舉人在京城聲名遠揚,其中,應屬江州解元樊客尤甚。
人間煙火處,孟岐和鐘信蹲在一攤鋪旁啃著熱騰騰的燒餅,四周是嘈雜鼎沸的人聲,他們身穿粗麻,灰頭土臉的,瞧著完全不像是從皇宮出來的人。
“誒,潛堯,你看——那邊那個是不是江州解元樊客?”鐘信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孟岐,指著對麵的聽雨樓二層。
“沒大沒小,人前要叫我主子。”孟岐撕著手中的燒餅塞入嘴中,抬頭看了看對麵,“嗯,是啊,那個就是樊客。”
“他旁邊站著的——”
“禮部尚書賀雍,禦史大夫蘇從。”孟岐看都沒看一眼,低頭繼續吃自己的燒餅。
“那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我湊這個熱鬨乾什麼。樊客是蘇從的學生,蘇從又素來與我大哥走得近。我有這個閒工夫去碰一鼻子灰,倒不如另找他人呢。”
“那你去池州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心儀的人選?那兒的解元是誰?”
“叫楚絡,從來沒聽說過。”孟岐搖了搖頭,“也沒見著長什麼樣,說不準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呢。”
“這樣啊……誒,你不是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