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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清晨,寒氣未褪,一絲涼風卷來,吹落了掛在葉子上的飽滿的露珠,猶如美人落下的珍珠淚,我見猶憐。
高元卿下了早朝,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昨晚先是在城門口抓罪商,後來又趕回大理寺檢查韓複生的屍首,推測其死因,沒過一會兒又要上早朝。他愣是折騰了一晚沒睡。
韓複生不是自己從高處墜落而死的,他事先被灌了毒藥,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殺他的人是為了製造出他在雲倦樓縱情享樂,在酒的麻痹下不小心墜樓身亡的假象。
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韓複生憑借著自己的幾分才華,恃才傲物,不知道招惹了朝中多少權貴。一個寒酸書生,沒有任何靠山,能將他神不知鬼不覺弄死的權貴,數都數不過來。
這樁案子,十有八九是要歸結於韓複生不小心墜樓身亡的。
本該是有希望入仕的青年才俊,最後落得身敗名裂的淒涼下場,連個收屍的家屬都沒有。
高元卿思及此,忍不住為亡靈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想的。
迎麵蘇牧抱著一堆卷宗走了過來,高元卿朝他打招呼道:“誒,長遂,早啊。你這是要去哪兒?”
“早。”蘇牧微笑著點點頭,“這是剛整理完的周史,我正要拿給陛下過目呢。”
“哦……”高元卿了然。
“對了,聽說昨晚有個舉人身亡了?”
高元卿心道,消息走的可真夠快的。“是啊,為了這件事,我一晚沒睡。”
“大理寺打算怎麼結案?”
“就那樣唄……”高元卿無奈地搖搖頭,“誰敢惹他們?這樁案子也不算小案子,本來是要交給刑部和禦史台一起審理的,結果今早他們那邊就傳來了指令,說這樁案子由大理寺看著辦。他們自己連驗屍報告都不看,這說明什麼,說明背後的人,他們都惹不起。”
“陛下知道這件事嗎?”
“韓複生走得不光彩,陛下聽了,隻是歎了口氣,吩咐我們把這樁案子瞞下來,照例行事,不要漏了口風,令彆的舉人寒心。”
蘇牧的眸中閃爍了一下。
“不過是一介舉人罷了,京中舉人眾多,誰又把他放在心上呢。”高元卿抬頭,目光延伸至天邊的朝霞,“韓複生自稱是昌黎韓式的後人,但家裡人都沒了,自小時便是孤身一人。今年二十有八,好不容易可以來京城一展宏圖,最後卻連個願意為他收屍的都沒有。”
“照這個情況,隻能將他在亂葬崗草草地埋了。”
高元卿淡淡道。
一縷北風襲過,他二人皆覺後背發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