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不提了。長遂,我先回大理寺了。”高元卿擺擺手,寬大的袖袍隨他的動作而拂動。
他趨行幾步,蘇牧卻又在背後喚住了他。
“伯遠,你覺得韓複生的案子和誰有關?”
這話輕飄飄的,落在高元卿的耳朵裡,卻如同雷霆霹靂。
“甭管是誰,你我還沒有這個權力去管。長遂,以後莫要問這些話了。”
“當心被有心之人聽見。”
此時的禮部,正在為四月的會試忙得不可開交。禮部尚書賀雍一頭紮在一堆古籍中,琢磨著今年的考題該怎麼出。禮部侍郎在貢院監督考場安排,禮部郎中蕭行徹和姚孝承則需要核查來自各個地方的舉人姓名和祖籍。剩下的主簿則抱著一摞卷紙跑來跑去。
姚孝承對著對著,突然想起來一事,衝不遠處點著花名冊的蕭行徹道:“聽聞今早,皇上召見了一位姓雲的先生。你聽說了沒?”
“聽說了,六部都傳遍了。”蕭行徹翻過一頁,道。
“我今早還碰見他來著,雲先生脾性溫良,氣質絕佳,恍若有仙人之姿呢!”
蕭行徹想起昨晚楚行舟與自己說過的話。
“我和他聊了一會兒。”姚孝承打開了話匣子,自顧自興奮道,“不愧是從前被譽為‘天上之明月,地上之謫仙’的雲先生,談吐間儘顯不凡。”
“嗯,他都說什麼了?”
“我問他為何要來朝中做官。他說,廣聞朝政清明,我等沐浴清化,承蒙國恩。皇上廣納賢才,從諫如流,是位聖明的君主。久聞皇上仿古時成湯、微子之美,早就心有所向,卻一直不敢出麵。”
“我又問他,為何不敢出麵?”
“他說,臣有千言萬語,欲說與皇上聽,但恐說的都是些淺陋之語,引皇上笑話。可若臣不來,又恐負了皇上多次招納之舉。左思右想,還是鬥膽將臣所知道的,都說與皇上聽。”
蕭行徹聽到此,不由得笑了:“不過是些客套話罷了。真正的原因,他不會說給你聽的。”
“難道你知道真正的原因?”
“我不知道,猜的。”蕭行徹提筆,在名單上寫下“楚絡”兩個大字。
“猜的還說的跟真的似的……”姚孝承這時抬起頭,朝他看了一眼:“……清樂,你笑什麼?猜的有必要這麼高興嗎?”
“沒有,你看錯了。”蕭行徹迅速拉回嘴角。
“你抄名單抄傻了吧?”
“沒傻,隻是眼睛有點花。”
“說起來,今日有許多舉人在蘭亭那邊設宴,曲水流觴,想必非常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