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科舉(十二)(2 / 2)

泊京州 藏尾 6994 字 10個月前

“當然。”陸隨安怕她不信,又向陳允容求證,“陳兄,你說是不是?”

陳允容沒有想到會問到自己,麵上閃過幾絲窘迫:“啊,是、是啊……”

陸隨安篤定道:“我看今年的狀元八成是他的,之前有一名韓舉人與他齊名,可是後來……”他止住了嘴,惋惜道,“可惜了。”

二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很快眾人便入席,開始了曲水流觴。其實能成為舉人的,才華一定不會低,隻不過會有高下之分。尤其此次樊客也在場,幾乎有一半的人是仰慕樊客的大名而來,至於作不作詩的那不重要,大不了自罰三杯。

楚行舟心中也在想,與其搶風頭,將自己變成眾矢之的,不如收斂鋒芒,乖乖做個小透明好了。

她沒有背景,眾人肯定不會注意到她的。

可身旁的陸隨安可就沒這麼幸運了,在他爹嘴裡,他平日就是個混子,學習其他的便罷了,這作詩他是壓根兒不想作啊!他本來也想自罰三杯就了事了,誰知道哪個眼尖的說:“誒呀,這姑蘇陸氏不也是書香世家,出過不少詩人嗎?陸兄,你可不要太客氣,也作一首給我們大夥兒開開眼界啊!”

這是壓根兒不給他台階下啊……

無奈,陸隨安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道:“陸某實在是才疏學淺,上不得台麵。陸某自愧不如,自罰三杯……”

“喲,陸兄這是不給我們麵子?”

“就是,陸兄,姑蘇陸氏的美名我們又不是沒有聽過,陸兄不作一首,就是不給我們大家夥兒麵子了!”

陸隨安實在是沒轍了,於是絞儘腦汁,終於想了一句:“夜半江頭月正圓”,不料話音甫落,惹來嘲笑之聲:“陸兄,你怕不是在戲弄我們?陸兄的水平可不應至此啊。”

楚行舟眉頭一皺,這擺明了是在合夥捉弄陸隨安啊,要讓他下不來台。為何呢?難道就因為他出身名門,性子又好說話,見不得他過得好?還是有人蓄意挑撥,其實彆有目的?

方才與陸隨安聊了幾句,楚行舟明白他是個心思單純,光明磊落之人。他這麼被人欺負,被人辱沒了家族,想必他此時的心中極其不好受。於是楚行舟心下決定,幫助陸隨安這一回。

“陸兄,要不在下來做一首——拋磚引玉?”那有人變本加厲,愣是要讓陸隨安下不來台。

陸隨安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此時他麵容嚴肅,神色緊繃。楚行舟在一旁悄聲提醒道:“陸兄不必緊張,有我。”

陸隨安有些詫異地看向楚行舟。

那人作了一首,楚行舟心下了然,不過是一首平庸之作罷了,不足為懼。她手下不停,寫完了一首。

陸隨安有些焦急地瞥了她一眼。

楚行舟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這位兄台,在下與陸兄乃是好友,平日裡也與陸兄作詩對賦,深知在下水平遠遠及不上陸兄。今日陸兄心緒煩亂,一時想不出一首絕妙,不如在下先替陸兄與兄台作詩論對,可好?”

那人也不客氣:“好,你來。”

楚行舟莞爾,行之一禮後朗聲道:“青杏絳桃木葳蕤,牆外乳燕徘徊飛。楚狂不畏黃金權,曲肱枕睡一春水。”

眾人的目光一時間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他們心頭皆一凜,不曾想真應了那人先前的一句——拋磚引玉。那人不服氣,認為楚行舟不過是僥幸,並非是真才實學。

楚行舟於是又作一首:“詩子光陰三百卷,江湖夜雨九千燈。今朝明月更似古,誰盼歸舟又一年。”

這會兒,四周靜謐的隻能聽見簌簌的風聲,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了,就連樊客也對她流露出探究的目光。這並非是她的本意,但她如今騎虎難下,隻能見招拆招了。

那人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沒有料到下不來台的人竟是他自己。又有人忙打圓場道:“沒有料到這位兄台才華橫溢,在下佩服,佩服。”

眾人不服,也隻能裝作心悅誠服,整個曲水流觴下來,也無人再敢與他倆挑釁。

如今度過了一個下午。

“楚兄。”宴散的時候,陸隨安喊住楚行舟,“今日之事,多謝你解圍,滴水之恩,季之永生難忘,來日必湧泉相報。”

“陸兄不必客氣。隻是不知,那人為何要一直針對你?”

聞言,陸隨安歎了口氣:“他叫李緩,也是姑蘇人。原本寫了篇文章,想給我三哥指點,結果我三哥看完之後,嫌他寫的太爛,直接扔陸宅外麵了。”

“……”

看得出來,他三哥還挺有個性的……

誰知,陸隨安又默默來了句:“我覺得三哥太不尊重彆人的勞動成果了,於是後來就出門把李緩的文章撿起來,還給他了。”

“可是因為我知道這件事知道的太晚了,紙已經被街上的人踩出好幾個腳印了……”

楚行舟沒有再答話,她心裡默默為陸隨安點了一炷香。

大哥,他不恨你恨誰啊……

回到蕭宅的時候,落日西垂。院子中,蕭行徹正躺在藤椅上懶洋洋地沐浴在一片輝光中。楚行舟疾步上前,驚奇道:“師兄,你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

蕭行徹睜開眼,看見是她,含糊回了一句:“嗯,昨晚一整夜沒睡,今天在禮部忙了一天,回家睡會兒。”說罷,覺得陽光有些晃眼,又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大抵是快要入睡了。

“師兄,你旁邊怎麼還有一張藤椅啊?”

“知道你要回來了,給你備的。曬曬太陽,對身體好。”

楚行舟一揚眉,往不遠處的牆頭掃了一眼,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