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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複生一案,刑部最後給出的結案是死者醉酒後從高樓意外墜落而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再提起關於韓複生的任何字眼。
高元卿卻有些鬱悶,韓複生一案是他接手的,每日都在雲倦樓和大理寺之間來回跑,還要和各個官員因為此案周旋,熬了整整半個多月,最後好不容易將報告交給刑部,刑部就審查出這麼個結果。
雖說他也知曉這樁案子特殊,刑部肯定不會認真結案,但是他還是在為自己辛苦了這麼多時日最後努力白費而暗自神傷。
此刻他身在俞府,聽著俞昌和講《中庸》,自己低垂著頭總是忍不住闔上眼睛,恨不得將腦袋放在桌案上睡上一覺。
“咳咳,伯遠,最近公務煩神了啊。”
高元卿聽見俞昌和來了這麼一句,瞬間清醒,猛地抬起頭,見俞昌和、白庭深和蘇牧皆盯著自己,他不好意思道:“啊哈哈,最近確實忙的腳不沾地……”
“你這眼下烏青比我還嚴重,怎麼不在府裡待著,還要跑到我這俞府來。”
高元卿心想,還不是因為他那坑兒子的爹,說什麼年輕人怎麼能白日蒙在被子裡睡懶覺,二話不說便將他拽到俞府來了,自己倒好,又不知道跑到哪家酒樓喝酒了。
“最近心情煩悶,想著就來聽先生講學,說不定就能學到些什麼,心情變好了呢。”高元卿如是道。
白庭深坐在他身旁,正低頭寫字,聽他此言,隻道:“天底下並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水落石出,有些事情,從緣由開始,便不是光明磊落的。韓複生的結局,是他選擇的因果,世事無常,你也不必拘泥於此。”
俞昌和頗為讚同地點點頭。
“每次都是你說話說得最輕鬆。”高元卿一手撐著下巴,看向白庭深,“小白,你明明官位最高,怎麼卻比我輕鬆這麼多。”
白庭深聞言,低眸輕笑一聲:“要不,你來試試?”
“我不要。”高元卿搖頭,“中書省太累了,和人說話都累,我還是待在大理寺得了。”
一旁的蘇牧搭腔道:“小白也有小白的苦,隻是伯遠你沒有看見呢。”
“說起來,若論苦不苦的,我倒是覺得我們頂多就算做官比較苦,韓複生這個人就是命太苦了。”高元卿歎了口氣,“你們知曉麼,我此前一直不了解他,甚至覺得他恃才傲物,不懂處世。這些時日我一直都在記錄他的生平做死者卷宗,我才知道,韓複生家裡隻剩下他一個了,他從五歲起就是個孤兒,在昌黎那邊吃百家飯長大的。雖說昌黎韓氏曾經也是八姓大族之一,可是現在僅剩下了一些旁支,正兒八經的後代就隻有韓複生一個。前些日子想要他家人收屍都沒有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子,隻能葬在郊外的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