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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舟來拜訪雲酬的時候,雲酬正閒來無事,手裡把玩著一枝桃花,倚在欄杆前掐了桃蕊扔在水麵,引的那遊魚在朵朵桃花下來回浮遊。聽聞楚行舟來了,心下歡喜,忙親自迎接她進了涼亭,為她沏茶。
雲酬絕對是楚行舟見過的最雅致之人,從他府上的院落就可見一斑。隻不過他似乎偏愛桃花,不管是在西源村還是在白帝城,他的家裡總是種著滿院的桃花。
“衍止,你府裡的院落當真是好看。”
“嗯,這是我祖父的舊宅。”
“哦……你好像很喜歡桃花啊?”
雲酬眼睫顫了顫,望向那片桃樹輕聲回道:“我從小就是在桃樹下長大的,如今念舊,重栽桃樹,不過是為了回味童年時的歡愉罷了。”
楚行舟隻能低頭又呷了一口茶,心裡有點後悔這麼衝動地來找他了,現在自己沒話找話,當真是尷尬。
瞧見她的尷尬,雲酬溫和地笑了笑:“楚兄怎麼想著來找我了?”
“聽聞你做了官,今日又路過這裡,所以想著還是來登門拜訪一下——呃,可是叨擾到你了?”
“沒有。”雲酬搖搖頭,“今日像是要下雨,我還以為不會有人來呢。”
說罷,二人皆感到一絲涼意,往湖麵上一瞧,那裡已經開始因為雨滴的降落而泛起層層漣漪。
楚行舟想起,她今日又忘記帶傘了。
“雨不是很大,或許一會兒就停了。”雲酬道。
“但願吧……”她頗為哀傷道。
“話說回來,楚兄怎麼知曉我在朝中做官的?是蕭郎中告訴你的?”
對了,上次讓師兄還他傘來著。
也不知師兄有沒有對他說其他的話。
楚行舟點點頭:“嗯。蕭郎中兒時住在池州,與我乃是鄰居。隻是後來他回蘭陵了,我們也就斷了聯係。來京城的時候,發現他又是我的鄰居,感到投緣,我們就聊了一會兒,他告訴我你在朝中做官了。我後來想著,我一個舉人不便親自還你傘,便托他將傘還給你。”
見雲酬沒有再問什麼,應該是沒有起疑。
“蕭郎中來還傘的時候,我還挺驚訝的。後來仔細想想,確實是我最初思慮不周了,還望楚兄見諒。”
“沒事。”楚行舟趕緊搖搖頭,“隻是我這次來找你,其實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
“你多多小心陶家的人。”楚行舟頓了頓,“畢竟你在梅尚書的手底下做事,而梅尚書和陶尚書令乃是好友。許多事情——你未必知曉,若是……”
“楚兄既然心裡清楚我和陶奉謙走得近,還要來提醒我?”雲酬一語戳破,“不怕我反將一軍,將你出賣?”
“你救過我,並且是你送我來白帝城的。在我心中,你也算是我朋友。我想著還是要告訴你一聲,你若覺得我多嘴,就當沒聽見吧。”
雲酬轉了轉茶盞,深色的眼眸直直望著她,又好像不在看她,而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我心裡有數。”
他說罷,起身,攏了攏衣袖:“正好我想要去書肆一趟,楚兄要一起去嗎?”
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不如去書肆看一看有沒有自己想看的書吧。楚行舟這麼想著,於是同意了。
此時的朱禧街被朦朦的細雨包圍,氤氳了一層水霧。
禮部郎中姚孝承舉著傘,跟在蕭行徹身後,呼喚道:“清樂,你等等我。”
蕭瀛轉身,一看是他:“少啟,你怎麼來了?”
姚孝承綻放出一抹笑容,伸手就要拉住他:“誒,我聽說,禦史台又多了一份彈劾你的奏章了。”
“哦。”蕭行徹抬腳便準備走。
“你就哦一下啊?”姚孝承好奇。
蕭行徹挑眉:“那我需要做什麼?”
“你就不好奇——那人彈劾了你什麼嗎?”
“你說說。”
“你都想不到!”姚孝承哈哈大笑起來,“那個人說你沒事就喜歡在街上閒逛,不務正業,用自己的皮囊勾引婦人!”
“嗯?”
這個年頭彈劾彆人的理由都這麼奇怪的嗎?
“然後,我就和蘇大人說,蕭郎中是朝中出了名的斷袖,怎麼會去勾引婦人,明明是長了副好皮囊,叫人想要擲果盈車呀。”
“哈哈,這麼說,我還要謝謝姚大人為我辯護了。”
“他明明自己看不好自己妻子,自己的家事,非要扯到你身上。哎!這下他是丟人丟大發了!”
“就算多來幾份奏章彈劾我,我倒是無所謂。”蕭行徹聳聳肩。
“哦?你不怕陛下斥責你,把你貶了?”
“哈哈,世間之大,哪裡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非要在金鑾殿這麼小的地方擠破了腦袋爭?依我看呐,就算是蠻荒之地,亦有非凡之美。不是有一首詞麼,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這就是我姚少啟欣賞的地方,清樂,跟你說話就是暢快!”
“謬讚謬讚。”
“清樂這是要去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