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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賢九年,一場大雪成為了新年的伊始。
碎玉般的雪花落滿了山間小徑,楚行舟和蕭行徹撐著傘走在霧蒙蒙的寰宇之下,蕭行徹走在前麵,回頭朝她伸出手,湛藍的袍子襯得他整個人清風明月,遺世獨立,仿若被光明包裹著。
“山間路滑,我牽著你。”
楚行舟依言,將手搭在他的手上。雖說天氣嚴寒,但是他的手卻很熱很燙,就像握住了一隻暖爐,溫暖很快便從手心蔓延到了全身。
此情此景,令她模模糊糊想起第一次來煙雨穀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麼一個雪天。她當時冷得幾乎失去意識,隻記得自己被蕭行徹背著,他正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她太冷了,於是緊緊抱著蕭行徹的脖子,當時他也不過是個孩子,卻還分出一半的心力輕聲安慰她,告訴她不要害怕,馬上就可以進穀了。
但後來進了煙雨穀,她就發了一場高燒,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所謂的前塵往事,好像都在那個雪天之後,被勾銷得一乾二淨。
“師兄,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
蕭行徹挑了挑眉:“怎麼想起問這個?”
“隻是看著這個雪景有些熟悉,就好像我第一次來煙雨穀的那時候一樣。”
“是啊。”蕭行徹喟歎道,“也是這麼個雪天。第一次見你,你倒在白帝城的雪地裡,衣衫襤褸,都快要被凍死了。”
師父跟她說過,她原是白帝城的小乞丐,搶了彆人的包子被打了一頓,最後倒在雪地裡奄奄一息,見到蕭行徹就抓著他的袖子求他救救自己,蕭行徹這才將她帶回了煙雨穀。
這個故事很完整,但楚行舟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可過去的事情她早已忘懷,又哪裡能夠得到對證呢。
“如今我又重新回到白帝城,這算不算一種緣分?”楚行舟輕笑道。
並不是所有的輪回,都能稱之為緣分的。蕭行徹淡淡一笑:“你開心就好,所行之路皆暢意而擇,說是緣分也好,說是因果也罷,追求的不都是問心無愧,落子無悔嗎?”
“那你有後悔的事情嗎?”
大雪無聲落於世間,她的話語如寺廟的梵音,觸碰到他心底不願掀開也不願回想的許多記憶。
“很多。”他答道,“可是木已成舟,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了。”
“不說這個了。”他換了個話題,“你此前不是去亳州了麼,我聽展兒說,你還遇見上官了。”
楚行舟點頭:“是啊,他還說當時要去白帝城找你來著,你們是朋友嗎?”
“嗯。”
“他真是一個心善的人,在捉拿潑皮老五這件事上他幫了大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