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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孤懸,長空寂寥。景鑠換上一身簡樸的衣裳,按照約定好的時辰,悄悄推開了殿門。果真如唐知斂所說,這會兒並無人看守。
她的心怦怦跳著,欣喜若狂。
馬上,馬上她就可以逃離了!
她和身旁的孟嶼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眸中都充斥著喜悅。景鑠提起裙擺,深吸一口氣,似一隻等候已久的兔子,開始迅速竄逃。
她要跑啊跑,跑到天涯海角,所有人都不認識她。
她要找到謝小將軍,她要向他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意,她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她要離開這座壓抑的宮牆,她要自由,她要尋找她的曙光。
跑啊跑,看啊看。
前方就是宮門了。
推開門,那閃著光亮的地方就是黎明,就是曙光,是她重生的希望。
殊不知,等待她的,卻是可以毀滅她的令她窒息的深淵。
她的麵前站著好多人,他們舉著火把,沉默著宛若人俑。
為首的男人龍袍在身,不怒自威:“景鑠,存山,你們打算去哪兒?”
景鑠驚恐地睜大雙眼,喃喃:“你怎麼在這兒……不、不要……”
孟嶼看見孟桓,心底猛地一沉。他看看景鑠,又看看火光下的眾人,最後沉默著絕望地緩緩跪在了地上。
他知曉一切都完了,可他真的不甘心。
“存山,你這個王爺看來是真不想當了。景鑠年紀輕不懂事,難道你還不分輕重嗎?朕讓你勸景鑠去和親,你卻慫恿她逃出皇宮,看來此前朕罰你還是罰的太輕了,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又是這樣的責備。孟嶼心中莫名躥出了一團無名火,他指向站在孟桓右後方的孟岐,厲聲道:“明明六弟也參與了所有的事情,憑什麼隻罰我不罰他!”
“父皇,我真的是您的兒子嗎?為何您每次都在逼迫我,難道您要活活逼死我才開心嗎!”
孟嶼吼道,他恨不得把多年的憋屈在此時全都宣泄出來。
“我知道,所有兒子中您最看不起的就是我。我沒有天賦,功課一般,騎射也一般,您偏愛其他兄弟我也不管。我是喜歡男人,但這不是我的錯,喜歡一個人也有錯嗎?我不在乎我喜歡的人是男是女。”
“月竹走的時候,我很傷心,我恨不得和他一起死!我現在好不容易振作起來了,您卻一次次打壓我,我真的是受夠了!”
“如果您需要的是一個體麵風光的兒子,原諒我真的做不到。父皇,您不如把我殺了。”
孟岐見狀,朝身旁的鐘信使了個眼色,鐘信於是便將懷裡抱著的用布包裹的東西遞給了他。
此時所有人都沉默了,孟岐在火焰燃燒的嗞嗞聲中緩步走至孟嶼身前。他把這個東西交給了孟嶼,並輕聲說道:“這是月竹留給你的。”
孟嶼大驚失色,怔愣著看了孟岐幾秒,隨即顫抖著雙手將布掀開,原來裡麵是一個有些老舊的五弦琵琶,上麵還雕刻了文竹的圖樣。
“四哥,放手吧。良人即使再像月竹,他也終究不是月竹。斯人已逝,莫要執迷不悟了。”
孟嶼開始抽泣,眼淚啪嗒啪嗒掉落下來,他將琵琶緊緊抱在懷中,不一會兒便低頭痛哭起來。
他的哭聲很悲涼,眾人都聽出了他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