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衡州(五)(1 / 2)

泊京州 藏尾 3414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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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城中,風雨欲來。陶逸不滿白楓舉的孤傲已久,聯合了朝中所有的人手,集體上疏請奏,說白楓舉霸占丞相之位滿足一己私欲,排除異己,隻手遮天,意圖控製整個朝野,居心叵測,引起眾怒,希望陛下早日決斷。

但他們所不知的是,此時孟桓與白楓舉正在亭中悠然對弈,絲毫沒有君臣猜忌的模樣。

孟桓問道:“你的棋藝倒退了許多,是已經很久沒有下棋了嗎?”

“是啊,自從小白的棋藝超過臣之後,臣就鮮少下棋了。”

“他的棋藝是誰教的?”

“是一名老人,棋藝十分高超。小白幼時曾拜過那名老人為師,隻不過他頗為神秘,臣亦不知姓名。”

“哦……若是得空,喚小白來與朕對弈一局吧。”

“是。”

白楓舉低頭,恍然間似乎回到了年少時。那時節,他不被任何人束縛,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憑借著一腔熱血和熾熱的忠誠,一路爬到了今日的位置。可是,當那顆強烈的熱烈的心臟逐漸冷卻下來,他已經被世事折磨得百孔千瘡。

孟桓落下一枚黑子,說道:“昨日暴雨,朕經過後花園的時候,發現池子裡長了兩朵白蓮。一朵白蓮長得矮小,就躲在另一朵白蓮的庇護下,才免受了許多風雨的摧殘。朕當時就想,若是這兩朵白蓮並排而立,恐怕它們一定都會被急促的驟雨折磨得不成樣子的。”

他意有所指,白楓舉早已聽出言外之意。但他沒有憤怒,沒有悲傷,風輕雲淡得似乎覺得自己已經置身度外:“臣已經讓小白去青州了。”

孟桓始料未及,怔了一瞬:“青州?”

“陛下忘了嗎?”白楓舉微微一笑,“二十年前,我們四人曾在青州土地廟旁的梧桐樹下埋了一壇酒,並在那結為異姓兄弟,約定二十年後再將這壇酒挖出來,開懷暢飲。如今二十年風雨已過,恍惚一瞬。臣不知道那壇酒是否還埋在樹下,所以就讓小白去看看了。”

記憶如片片雪花紛至遝來,二十年前的誓言仿佛還在耳邊盤旋。孟桓本以為,白楓舉隻是隨便找了個借口讓白庭深離開京城,卻沒料到他還念著昔日的兄弟之情,在此時給自己來了重重一擊。

白楓舉是四人中看上去最為涼薄之人,可他實際上卻是最重情重義之人。

孟桓心中升起一股愧疚之情,他低低歎了一口氣:“若非你固執己見,也不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朕早就提醒過你了,陶家並非善類,他們一定會對你下手的。”

“陛下與臣相識多年,應當知道臣一直是這個脾氣,從來沒有為任何人改變過。臣當年對朝廷中的蠅營狗苟嗤之以鼻,才會來到邊疆與陛下相遇,臣覺得臣做的是對的,並從來沒有感到後悔。”

是啊,若不是因為白楓舉的臭脾氣,他們這輩子怎麼會有交集呢?

可現在,白楓舉再一次要為自己的脾氣付出代價,而他孟桓,此時隻能選擇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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