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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湯府,湯舷大搖大擺地便開始往家門進,一邊走一邊大喊:“我家老頭呢?在哪兒啊,快點喊他出來!”
仆人畢恭畢敬地對湯舷說道:“小少爺,老爺正在休息呢,吩咐過咱不要在院裡喧嘩。小少爺還是小點聲吧,彆打擾老爺休息。”
湯舷兩目一瞪,指了指身後的楚行舟:“這是衡州新來的知州大人,來我家做客怎麼能虧待了客人?趕快把老頭喊起來,你就說有貴客相見!”
仆人還想推脫,但湯舷冷下臉來斥責道:“怎麼,你隻聽老爺的話,不聽我的話了麼?”
“不敢不敢。”仆人哆哆嗦嗦退了下去。
湯舷揚眉吐氣,回頭對楚行舟笑道:“大人,我們先到正堂休息,我爹馬上就來。”
楚行舟點了點頭,隨湯舷朝正堂走去。
湯家的裝潢很豪橫,恨不得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擺到明麵兒上來,就連喝茶的茶碗,都是少見的黑釉葉紋茶碗。庭院裡種了許多花草樹木,雖說琳琅滿目,但總有種說不出來的俗氣。
楚行舟看了一會兒,對湯舷道:“這些花草容易招惹老鼠蟑螂,衡州本就氣候濕潤,再加上前年發生了洪澇,鼠患之災無可避免,府裡應該種上一些鈴蘭才好。”[1]
湯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湯繼仁磨磨蹭蹭許久還沒出來,湯舷等得有些不耐煩,中途又派了仆人去催了好幾次。他對楚行舟訕訕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人,我爹就是這副德性,麻煩你久等了。”
“無妨。”
她倒要見識見識這湯繼仁究竟是何方人物。
湯舷又道:“其實這府內的花草樹木都是我栽種的,我爹根本就不管我。還有這些花瓶瓷器,也都是我放的!我爹就是個無趣的人,一開始把府內收拾的破破爛爛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這些東西都搬出來了,反正也正好曬曬太陽,不然都發黴了!”
楚行舟揭茶蓋的動作一頓,似有似無地瞥了湯舷一眼。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湯繼仁終於從屏風後慢悠悠走了出來。
他已經五十多歲了,但一雙眼睛仍然炯炯有神,保留著作為商人時的精明與算計。他此時穿了一件褐色的粗麻衣裳,放眼望去,反倒像是名貧苦百姓,而不是地方赫赫有名的豪紳。
“知州大人,失敬失敬。”湯繼仁訕笑著,搓了搓手,坐到主位上。
湯舷在一旁打抱不平道:“爹,這可是知州大人,你怎麼連他都敢怠慢?”
湯繼仁瞪了自家兒子一眼,說:“你出去,我和知州大人有要事相商。”
“我也是知州大人的下屬,有什麼話我聽不得?”
“出去出去,再不走我喊人把你攆出去。”湯繼仁不耐煩地揮揮手。
楚行舟放下手中茶盞,亦說道:“湯州判,我和令尊確實有要事相談,還請回避。”
“哼。”
湯舷頗為不滿地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