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繼仁對楚行舟虛假地笑了笑:“知州大人,方才我在屋裡睡覺,仆人們可能是不敢打擾,這才怠慢了你,真不好意思。”
“無事。”楚行舟搖搖頭,“此次我也是誠心來找湯老爺的,等多久都無所謂。”
“不知大人是有何要事?”
“湯老爺精於謀算,那麼我也就不賣關子,開門見山了。”楚行舟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道,“小小薄禮,請湯老爺笑納。楚某第一次接任知州之任,日後有不懂的地方,還請湯老爺賜教。”
湯繼仁瞟了一眼擺在桌上的書信,微微一笑:“我年紀大,腦子越發糊塗了。不知知州大人說不懂的地方究竟是指什麼呢?”
“湯老爺住在衡州,自然比我更清楚衡州的情況。前年洪澇,去年疫病,百姓生不如死,怨聲載道。如果湯老爺想要過上一個更加舒適的生活,是不是應該也考慮讓百姓過得舒坦一些呢?百姓種田插秧,待到秋日豐收,收成越好,湯老爺獲得的利益也不少,何不互利互惠,共同生存呢?”
湯繼仁麵上笑得春風和煦,手中的茶盞卻輕輕往桌上一擱,悠悠道:“但是衡州形勢複雜,遠遠沒有知州大人看上去那麼簡單。我又何嘗不想給衡州百姓一個更加輕鬆舒適的環境呢?可惜有心無力,這件事我實在是幫不了你,還請知州大人另謀高就吧。”
楚行舟的笑容淡了下來,二人目光交彙,空氣中多了一分劍拔弩張的味道。
這湯府,喝茶的茶盞是古董,泡的茶葉也是上乘的茶葉,就連仆人侍女穿的衣裳都是綾羅綢緞——可他偏偏卻說,自己有心無力,幫不了衡州百姓。
究竟是有難言之隱,還是他壓根就不想幫?
“既然如此,那就打擾了。”楚行舟收回目光,淡淡道,“湯老爺繼續休息,往後我都不會再來叨擾你了。”
她離開湯府,最後望了一眼這座奢靡的宅院。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表象還能維持多久?
她甚至都能預見湯家凋敝的未來。
也許用不了多少年,皇上就會下令抄查了這座宅院。
介時,也無需他輕鬆地說出有心無力這句話了。
楚行舟去湯家無果,隻好轉乘又去了趙家。趙家乃是當地最大的氏族,書香世家,風評比湯家來得好的多。
趙守堂是個頗為和善的人,見到楚行舟來了,當即便親自出來迎接她到正堂喝茶。在聽到她的請求後,也同意了借糧一事,請求她保護衡州,還百姓一個太平日子。
但趙家借的糧少之又少。趙家本就是清流世家,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當年戰亂之時好不容易存活下來,從此再不談國事。又因為趙家家訓的傲氣風骨,所以趙家本就不富裕,所存之糧也實在不多。
忙活了一天,楚行舟精疲力竭地回到知州府。此時此刻,她真想把自己立刻蒙在被子裡睡到天荒地老。
去他的世家貴族,去他的愛莫能助,去他的周旋算計,要不是她楚行舟並無強盜之心,她早就把這些豪紳的家底都抄個遍。
“大人,用晚膳吧。”
崔岫將飯菜送到了書房。楚行舟放下手中賬本,落向那一盤盤飯菜的目光頓時一凝。
“崔通判,這晚膳……不太對勁。”
太豐盛了,外麵的人吃都吃不飽,她這裡卻是怎麼吃都吃不掉。
她接著問:“府裡的飯菜都是這麼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