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本質上,蜂巢的玉蜂可以是任何人,但是蜂王和蜂後隻能是特定的人。
這一切的根源就是,聖人才是蜂巢的真正創始者。
雖然對於現在的聖人而言,蜂巢對他而言有些微不足道,不值得他自己耗費心思來管理。
但是,聖人依然願意將蜂巢完全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
蜂後與蜂王就是這種掌控的手段體現。
在以往,蜂後是聖人的直係後裔,蜂王則是聖人最忠心的下屬,那麼整個蜂巢當然是鐵打一般的江山。
而隨著薛平因為聖人的猜忌而最終失蹤,蜂巢原本的穩固結構出現了裂縫,秦才能夠趁此機會,從而一舉顛覆。
但是即使顛覆蜂巢,依然應該有一位蜂後來作為蜂巢的象征來管理。
況且,你並不能真的無視那位陛下。
所以,蜂後的地位依然非常重要。
或者說,如果蜂後不曾回歸,那麼秦的蜂巢就不名正言順。
所以秦找到了薛鈴。
薛鈴是滿足他反叛者的特質的。
所以薛鈴也變成了他手中的最大籌碼。
蜂後幽幽歎了口氣:“真是沒想到。”
可能這一切秦想到了,但是在薛鈴真的成為蜂後之前,誰能夠想到薛平已死,隻能成為棄子的少女還有這樣的用途?
“可見薛平大人在蜂巢中所遺留的影響力要遠遠大於我們曾經的想象。”方彆看著蜂後平靜說道:“或許就連那個人也想不到。”
“或者說,正是因為那個人想到了,所以他才會對薛平大人動手。”
“蜂巢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其實這段時間我偶爾也會想,就這樣讓秦來接手這一切也未必是壞事。”蜂後歎息說道:“雖然有一些不甘心,但是當我身在囚籠之中,必須要接受鉗製的時候,也同樣充滿著不甘心。”
“至少而今,當被迫失去這一切,反而感覺有那麼一絲絲的輕鬆。”
方彆看著眼前的蜂後殿下,其實蜂後殿下的年齡比很多人想象中還要年幼一些。
即使說沒有人知道蜂後殿下具體的年齡和生日,但是毫無疑問不會很大。
因為當初,她就是臨危受命的產物。
“我隻想問您一個問題。”方彆靜靜說道。
少年已經慢慢開始適應眼前這位蜂後殿下的美貌了。
這主要是因為方彆千錘百煉,見的多了。
西域那個寧夏,方彆和她談笑風生,完全不在怕的。
“什麼問題?”蜂後看著方彆問道。
方彆笑了笑,看向窗外。
窗外是海。
海上生明月。
“您恨他嗎?”
少年的聲音輕而冷。
這仿佛是一句咒語,瞬間封凍了整個室內的空氣。
蜂後也被咒語封印,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因為這個問題,實在太難回答。
最終蜂後幽幽歎息?聲音輕盈:“你是想聽真話呢?”
“還是想聽假話?”
方彆看著眼前美麗不可方物的少女?靜靜說道:“真話和假話,有區彆嗎?”
“當然有區彆。”蜂後看著方彆說道。
“那您就先說假話吧。”方彆說道。
“我沒有理由不恨他。”蜂後平靜說道。
但這是假話。
方彆不由笑了起來。
“那真話呢?”方彆問道。
“既然知道了假話?真話也就沒有必要知道了。”蜂後看著方彆說道。
方彆也望著眼前的蜂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您會前往東瀛。”
“您有可能在東瀛成就一番事業,乃至於重建整個蜂巢?我相信您有這個能力,因為自從您出生起?所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為成為蜂後而準備的。”
“但是更有可能您一事無成,但是又無法重歸中土,隻能在東瀛終老死去。”
“對嗎?”
方彆向蜂後描繪了她的遠景。
並且無比的真實。
“這是你給我安排的道路。”蜂後看著方彆,輕輕說道。
這確實是方彆給蜂後安排的後手?在確定秦的動機極不明確?但是一切又不曾塵埃落定的時刻,方彆安排了這個後手,因為在薛鈴上位之前,掌控住蜂後殿下,就等於掌控住先手。
可是就連方彆?都算漏了薛鈴這一條。
可以說人算不如天算。
也可以說造化弄人。
但是無論怎麼說,在這場較量上?方彆略遜一籌。
“是的,這是我為殿下安排的道路?也是所有道路中最為光明有著無限潛能的道路。”方彆點頭說道。
“但是倘若我隻有一個人到東瀛,我能夠發揮的力量有限。”蜂後緊接著說道。
倘若何萍與蜂後一起走?那麼蜂後的倚仗就會大出來許多。
但是何萍的問題是她有傷在身?又牽掛方彆?所以最終何萍選擇了重新回到陸地上,這也是蜂後為什麼堅持要在這裡等待的原因。
而現在方彆終於親自來了。
“所以殿下不會一個人去東瀛。”方彆看著蜂後說道。
“所以你會跟我一起?”蜂後問道。
如今方彆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絕對是可以勝任玉蜂的位置。
哪怕說蜂後如今並不知道,在新的江湖榜上,方彆已經成為了排名第六的強者。
這個名次,僅次於少林方丈和羅教教主。
這就真的非常嚇人了。
“會。”方彆簡單說出來一個字。
蜂後美麗的眼眸一瞬間煥發出光彩。
“但不是現在。”方彆緊接著說道。
“那是什麼時候?”蜂後忍不住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所以過來見一下您。”方彆說道。
這就有點你是不是存心消遣灑家的感覺了。
蜂後看著眼前的少年,知道他進退有度,凡事謀定而後動,他來見自己,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和意圖。
否則她孤懸大海之上,音訊斷絕,方彆並不需要費這樣大的力氣來到這條船上。
“那麼現在你有答案了嗎?”蜂後認真問道。
而方彆搖了搖頭。
“什麼時候才會有答案?”蜂後問道。
“我要看到殿下的心意。”方彆平靜說道。
“什麼心意?”蜂後問道。
方彆笑了笑。
“和那個人決裂的心意。”
蜂後稍微吃了一驚。
“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方彆點了點頭。
方彆當然清楚他在做些什麼。
他在試圖策動一位公主殿下去反抗她的祖父。
而偏偏她的祖父就是當今的聖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那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