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她獨自一人低頭離開,一邊走一邊落淚。
那個高大的男人畢恭畢敬地跟在她的身後。
兩個人再也沒有回頭。
劉平夜望著兩個人的背影,望了很久。
一直到背影消失,他都沒有移開目光。
沒有人指責劉平夜帶回了魔教的妖女,讓書院陷入危險之中。
反而所有人在一起安慰讚揚劉平夜的英勇果決,大義滅親。
“怪不得劉師兄堅決不和這個妖女成婚呢,原來劉師兄早就看穿了她的真麵目。”
“魔教的妖女個個都真是不知廉恥,竟然用這樣下三濫的方法嘗試勾引離間我們的大師兄。”
“劉師兄您做得對,是我正道中人的榜樣。”
“還好劉師兄您沒有釀成大錯,主要是因為這妖女太狡猾了。”
“如果這次不是魔教法王來接她,她不知道要蒙蔽我們到什麼時候。”
所有人都在這樣寬慰劉平夜,讚揚他的正氣凜然,大公無私。
隻有劉平夜晚上回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時候,總會產生這樣那樣的幻覺。
他總是感覺如卿還在這裡,還在為他煮飯,還會問他金天的飯菜合不合胃口,這次的衣服還用不用洗。
在夢中,他也一次次夢到這位魔教的妖女跪在這個房間的地磚上,用力將額頭叩在上麵。
抬起頭時,那泫然欲泣的目光。
“如果你真的要讓我回去的話,我一定會死在那裡。”
她這樣說道。
“您不是說過。”
她這樣說道,眼神像是小鹿一樣濕漉漉地望著自己。
“您是不會不要我的。”
但是自己把她拋棄了。
他向她許諾過,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不要她的。
但是當事情發生了的時候,自己就像是甩掉燙手山芋一樣將她甩掉了。
那樣狼狽,那樣無恥,所有的承諾都被自己當成了狗屁。
這一切——隻因為她是丁苦雨的女兒。
她說自己犯了什麼錯。
她出生的時候,就犯了這輩子都不會被人原諒的錯。
在數十日的苦惱與悔恨之後,白淺終於回來了。
他也知道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白鷺書院所發生的事情。
“院長。”劉平夜跪在院長麵前,緊緊咬住嘴唇。
他第一次想向這個自己最信任的老師這裡尋求安慰。
“我感覺這次。”
“我好像做錯了。”
白淺看著他,輕聲說道:“你沒錯。”
那一刻,劉平夜感覺自己全身都被浸在了最冰冷的水中。
是的,全天下的人都認為自己做了最正確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自己,卻慢慢開始感覺自己做錯了呢?
是他自己瘋了?
還是說全天下的人都瘋了?
他在白淺的麵前站了起來,然後一步步離開了老師的房間。
然後——如卿回來了。
是的,她回來了。
她重新來到了白鷺書院的山門前。
破損的山門剛剛修好,她的額頭上還留著那個時候的傷痕。
她穿著離開時候的衣服。
獨自一人回到了白鷺書院,然後輕輕敲響了白鷺書院的院門。
她再次被所有人圍了起來。
上次被圍起來,她是被作為劉師兄的緋聞對象,聽著那些善意的調侃,她臉上飛紅,心中卻甜甜的。
這一次被圍起來。
她像是被圍觀的蛇蠍。
她還是她,沒有一絲絲的改變。
圍觀她的人還是那群人,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不過這一次,所有圍著她看的人,都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憎惡。
“妖女!你回來還想做什麼!”
“妖女!你沒被我們大師兄喂飽嗎?”
“妖女!你這次又想和我們這裡哪個師兄上床呢?”
她靜靜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低著頭,靜靜等待。
如果那個人不出來的話,那麼,就是他贏了。
最終那個人從山門中走了出來,越過眾人。
他站在了自己的身邊,用力地摟住了自己的肩膀。
向所有**聲宣布。
“向大家介紹一下。”
“她是如卿,我劉平夜的妻子。”
這樣介紹過了之後,他牽著如卿的手,靜靜回到了書院之中。
回到了當初的那個房間。
“劉師兄最終還是入魔了啊。”
“劉師兄被妖女蠱惑了。”
“那個妖女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法力,上次可能是劉師兄最後的清明吧。”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我們去找院長去吧,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
這一次——沒有一個人認為劉平夜做了對的事情。
“你怎麼回來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劉平夜迫不及待地問向如卿。
他想向對方道歉,想向對方說很多的東西。
想說自己已經不在乎那些人的說法了。
也相信她並不是什麼妖女。
她隻是如卿,隻是如卿。
而如卿則低著頭,輕輕說了一聲抱歉。
然後抬頭看著劉平夜:“這次,是父親放我回來得。”
“他告訴我說,想看看那些名門正派的虛偽狡詐的話,再回來一次之後。”
“我就會明白,其實羅教才是真正不做掩飾的愉快的天堂。”
“這一次你如果還選擇娶我過門的話,你就是娶了魔教的妖女,當了魔教教主的女婿。”
“沒有人在意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因為我們兩個站在這裡,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劉平夜搖了搖頭。
他靜靜用嘴堵住了對方的唇。
少女發出有些掙紮的嚶嚀聲。
劉平夜沒有鬆開。
“我已經錯過一次了。”
“所以這次,我不在乎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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