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之上,巨大的樓船停泊在江邊。
這座樓船,如今就是蜂巢的臨時總部,鑒於各項設施齊全,並且移動方便,所以秦在獲得了樓船的控製權之後,一時間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而在樓船之中的貴賓室中,薛鈴臨江而坐,正握著一杆紫毫硬筆,蘸墨臨書。
說來有些好笑,剛進蜂巢的時候,薛鈴幾乎再沒有多少動筆的功夫,誰想到如今,薛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練字。
蜂後是蜂巢名義上的首領,哪怕說是傀儡,但是同樣需要日理萬機,決定很多事情。
即使說是名義上的決定。
所以,動筆的時候挺多的。
原則上薛鈴可以口述讓彆人幫自己來寫,但是作為自己為數不多能夠身體力行的事情,薛鈴還是挺希望自己來做的。
紫毫硬筆是用上好的兔毛製成的毛筆,硬度較之羊毫更硬,但是比之狼毫卻要軟上那麼一些,正式來寫工整秀麗的小楷,此時薛鈴並沒有寫什麼公文,而是單純臨摹一些散文文章,作為打發時間的消遣。
而正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靜靜的敲門聲。
“門沒有鎖。”薛鈴淡淡說道,頭都沒有抬起來。
但是敲門聲依舊沒有終止。
薛鈴隻得抬頭,卻看到一身黑衣的殷夜正站在門前,抬手用指節輕輕叩擊著門板。
門當然沒有鎖,隻是殷夜卻需要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有事嗎?”薛鈴看著殷夜平靜開口道。
這些天的相處,讓她對於這秦的絕對親信危機感下降了很多,但是始終也不曾降低對她的重視。
“當然有事,否則不會來打攪蜂後殿下的。”殷夜靜靜說道:“秦大人有請蜂後殿下一敘。”
秦的意誌在如今的蜂巢,幾乎是不可違抗的。
雖然說理論上,有什麼事情應該秦來請見蜂後而不是說讓薛鈴去見他。
但是理論與實際,本身就是兩回事。
“我知道了。”薛鈴如是回答,然後起身。
……
……
秦的房間在甲板之下,相對於甲板之上采光甚好的薛鈴房間而言,秦的房間雖然大一點,但是卻相比之下更加陰暗。
看到眼前的男人的時候,他整個人依舊坐在陰影之中。
“殿下可知道在下邀請您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秦在陰影中開口說道。
薛鈴搖了搖頭。
秦不由笑了笑:“殿下不要緊張,並不是什麼大事。”
這樣說著,秦頓了頓,繼續說道:“郭聚峽已經到了應天府。”
“這我知道。”薛鈴回答道。
郭聚峽這樣的人物,就算說是喬裝打扮,也很難躲過蜂巢的耳目,更何況郭聚峽這一路而來,堪稱是大張旗鼓。
薛鈴當然知道郭聚峽已經到了應天府,並且開始嘗試依靠六扇門重新確立應天府應有的秩序。
“那殿下是否知道,他來的原因是因為在下的決鬥邀請?”秦說道。
薛鈴點頭。
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那麼殿下願不願意去邀請一下這位六扇門總捕頭呢?”秦繼續說道。
薛鈴吃了一驚,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說什麼?”
是的,你在說什麼?
薛鈴現在是什麼身份?
蜂巢的蜂後,絕對意義上的靈魂人物,可以說如今的蜂巢很大一部分就是靠她薛平女兒這一身份象征凝聚起來的。
而郭聚峽是什麼身份?
最簡單來說,他是六扇門的總捕頭,官職品階不高,隻有區區從三品。
但是他確實朝廷在江湖上最大的門麵,無論是武功人品,都能夠得到朝廷與江湖雙方的認可。
薛鈴怎麼能去見這樣的人物?
難道就不怕他將薛鈴轉眼就綁起來帶回燕京去請功?
再深入虎穴,也沒有這樣的深入虎穴法。
而且這個提議是秦提出的,秦又有怎樣的陰謀與算計,薛鈴不得而知,但是從最簡單的排除法來講,這都是很不應該的選擇。
“我在說,殿下您願不願意去邀請一下這位六扇門的總捕頭大人。”秦淡淡重複了一遍,看著薛鈴有點不可思議的神情,秦輕輕補充道:“放心,郭聚峽與令尊生前關係不錯,不會為難你的。”
這個薛鈴也知道,郭聚峽與薛平一個是六扇門總捕頭,一個是錦衣衛的指揮使,兩個人在平常的工作中常有交集之處,薛平當然是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角色,而郭聚峽也是出了名的豪爽義氣,兩個人關係確實不錯。
但是如今已經是時過境遷,況且薛鈴的身份也是太過特殊。
看著薛鈴依舊保持的沉默,秦笑了笑:“如果蜂後殿下不願的話,在下當然也不會勉強。”
薛鈴看著眼前的男人,輕輕道:“為什麼?”
為什麼專程把薛鈴叫過來,隻是為了這件似乎無足輕重的事情。
何止無足輕重,並且還很胡鬨。
秦會是這種意氣用事的人嗎?
毫無疑問不是的。
“很多事情說穿了就沒意思了。”秦輕輕說道。
他看著薛鈴:“殿下隻用說,是否願意就夠了。”
薛鈴那一瞬間真的很想直接搖頭。
如果說這是秦故意給自己設下的陷阱,那麼又何必呢?
還是說這位郭聚峽的身上也有什麼秘密?
薛鈴的大腦一時間飛速運轉中。
最終,哪怕說自己沒有想到秦為什麼要這麼做,薛鈴還是開口說道:“如果你準許的話,我不介意出去一趟。”
“並且帶上商九歌。”
商九歌算是薛鈴在蜂巢之中可以最大程度信任的人了,如果不是有商九歌這樣一個強力的武力保證,薛鈴當時也未必敢回蜂巢。
當然,現在黑無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進入蜂巢之中,這些天黑無一直都在閉關靜養,這方麵具體是寧夏來協調照顧的,薛鈴不便多問,但是從當時在海邊一戰的經驗來看,黑無也是在一點點調整自己的黑天魔功,並且已經有了不錯的成效。
“可以。”秦點了點頭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