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一方麵,蜂巢的白鴿也意味著最新的情報與信息,這些信息除了那些向重要人物群發的情報之外,當然也有一些私人訂製的信息。
無論眼前的白鴿屬於哪一種,他都應該撿起來看一看。
所以商離歎了口氣,彎下腰拾起那隻白鴿。
天氣很冷,被迫營業的感覺想必不會很好。
“抱歉了呢,我這裡並沒有什麼吃的東西,需不需要我帶你一程?”商離看著手中的白鴿輕輕說道。
雖然說對動物說話的感覺很奇怪,但是就白鴿而言,它確實get到了商離並沒有喂它東西的意圖。
它輕輕咕咕了一聲。
如果說鴿界之間也有情報交流的話,那麼毫無疑問,華山派一定會被點滿差評。
而商離就簡單地將這隻瑟瑟發抖的白鴿揣進懷裡,然後繼續慢慢行走在雪地中,留下一行深淺相同的腳印。
商離走的都是大路,說快是真的不快,畢竟是步行。
但是說慢,在這樣的風雪天氣中,能夠達到商離這樣速度的人,卻也真的不多了。
遠遠的,最終在風雪中看到了一個挑起來的酒招。
這樣的天氣,有酒來暖暖身子是真的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即使這樣,商離的速度還是沒有加快。
反正酒家就在那裡,不遠不近,絕對不會離開。
“客官您裡麵請,打尖還是住店?這大冷天的,您要不要一碗上好的燒刀子來暖暖身子?”酒家的店小二很是熱情。
商離一言不發,從懷中取出那隻又凍又餓的鴿子。
“客官您還自帶肉食啊,真是有心了。”這樣說著店小二就要接過鴿子:“您是打算紅燒還是做鴿湯?不瞞您說,我們這裡的鴿湯堪稱一絕……”
商離當然不是商九歌那樣的魔鬼,他輕輕一縮手:“拿一點稻穀過來,我喂一下它。”
“順便給我兩塊炊餅,兩斤肉乾。”這樣說著,商離啪嗒一聲往桌子上放了一塊約莫一兩的碎銀。
“客官您不喝酒嗎?”店小二熱情道:“我們這裡有上好的燒刀子,保證您一口喝下,直接如同一團火在腸胃中燃燒,在這冬天,再沒有比這更暖身子的玩意兒了。”
商離靜靜擺了擺手,在桌前坐下,不再言語。
店小二平白討了個無趣,但是對方出手就是一兩碎銀,又是如此的闊綽,讓他連窮鬼二字都罵不出,隻能夠拿起碎銀走人,去向後廚慢慢報單。
而商離這邊,這個時候才展開了那張信鴿送來的桑紙,這不看則已,一看眉頭就瞬間緊皺了起來。
郭聚峽前往應天府迎戰秦。
方彆出現在白鷺書院。
劉平夜行刺恩師。
白淺突然去世,臨死前最後演練春江花月劍。
這一條條消息簡短地出現在這一張薄薄的桑紙上,尋常這樣的大消息一年出一件都很勉強,但是今年,正如同一潭死水之中被人扔進了炮仗,瞬間幾乎整個江湖都炸開了。
尋常時候,江湖榜甲榜前十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深居簡出,哪裡像現在這樣,才幾天不到,江湖榜前十就死掉了兩個,這樣一來,前段時間寧歡的死可以說隻是這場大幕的前奏,並且隨著局勢的進一步推演,可能會有更爆炸性的事件報出。
就連自己,也可能會是這場江湖動蕩的犧牲品。
“秦啊。”商離忍不住輕聲說出這一切罪魁禍首的名字。
將整個江湖都幾乎攪得天翻地覆,這個男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麼,是為了蜂巢還是為了武林盟主的大位?
或者說他什麼都不為,就隻是為了禍患這個江湖?
大概隻有見他一麵才能夠有真正的答案。
商離輕輕按了按腰間的佩劍。
而正在這個時候,店小二則端著一小碗脫殼的稻米走了出來:“客官,您的稻米。”
商離點了點頭,店小二將碗放在桌上,商離抬頭叫住他:“我的肉和餅什麼時候能好?”
“客人您不多坐會嗎?”店小二驚訝說道:“外麵那麼大的雪,沿著條路再走七八十裡都沒有人家的。”
“在下事比較急。”商離一邊用手輕輕將稻穀灑在桌上,一邊平靜說道。
“要不您帶點酒吧,不要錢也行,這麼冷的天,沒酒怎麼趕路啊。”店小二有點心疼地說。“您看著年紀也不小了,如果真倒在雪地裡,您老婆孩子該怎麼辦?”
“在下感覺自己還不算老。”商離笑著說道:“還有在下這趟去南邊,就是為了見師妹的。”
商離年過五十,不過因為長得清瘦,反而更顯得老相一點,不過相比於江湖中的那些更大輩分的前輩,商離真的堪稱是年青一代。
畢竟七八十歲的白淺,九十來歲的寧歡什麼的,包括同樣年過八旬的空明空悟兩位高僧,商離這個年紀,算得上是真正的年富力強。
“至於酒,抱歉,老朽二十年前發過重誓,從此之後滴酒不沾。”商離平靜望著對方:“所以請不要逼老朽破誓的好。”
“真是不好意思了客官,讓您困擾了。”店小二連連賠不是:“您等著,我馬上給您端碗熱茶上來,給您暖暖身子。”
這樣說著,店小二回到後廚,而桌麵上的白鴿吃了一半的稻米,便隨即振翅向著遠方飛去,似乎對於華山派的人半點眷戀都不曾有過。
而窗外依然是大雪紛飛,寒風凜冽。
哪怕說這個酒家並不是很暖,但是和外麵相比,隻要遮擋風雪,就有溫暖如春的感覺了。
“您的茶。”店小二走出,將冒著熱氣的茶水放在了商離的麵前。“隻是些粗澀的大葉茶,還請包涵”
“這個店隻有你一個人?”商離說道,一邊將茶水抵近唇邊,喝了一口。
“客官說笑了,這麼大一個酒家,怎麼可能隻有在下一個人呢?”店小二滿臉堆笑地說道。
“既然不止你一個,那麼就都叫出來吧。”商離平靜說道。
他倒轉茶碗,隻見裡麵已經空空如也:“茶我已經喝完了,所以有什麼想說的話,儘可以都說出來吧。”
店小二低下了頭。
“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如果您明明知道茶水中有毒,那麼又怎麼肯真的喝下去呢?”
“我這人比較心軟,如果有人反反複複勸我喝點什麼,就算我不想喝,最後還是會勉為其難不駁彆人的麵子。”商離緩緩說道。
“還有就是,我確實有點冷了,趕了這麼久的路,需要一點熱茶暖暖身子。”
這樣說著,商離咋了咂嘴:“是夢羅吧,好久沒嘗過了。”
“你們都是羅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