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飛他們今天不用上班,三人一直聊到了傍晚。
因為林意映已經走了,孟雲飛他們並不打算留下來吃晚飯,便走了。
陸沉淵今晚有事,吃完飯才回家。到家後,他在樓下和主臥找了圈都沒有看見蘇曉,問了好幾個傭人都說沒看到夫人。
直到碰到張桃,才知道蘇曉去了地下的影音室,她正好要給蘇曉送水果。
陸沉淵接過水果,“我去給她送吧。陸皓呢?”
張桃把水果給了陸沉淵,“少爺在房間呢,那個老師也在。”
陸沉淵點頭,“好。”
陸皓對計算機很感興趣,在陸沉淵提出給他找個老師以後就答應了。
可他平常都住在學校,所以老師隻有周末才會過來。
陸沉淵端著水果,下了負一樓。
打開影音房的門,那些被隔絕在裡麵的聲音便傳了出來,陸沉淵看見蘇曉上本身躺在地毯上,腳抬高貼著沙發在看電影。
陸沉淵走了過去。
影音房音響效果非常好,加上鋪了地毯,陸沉淵走路的聲音蘇曉一點都沒聽見。
直到視野上方出現了個腦袋。
蘇曉眨了眨眼,反應了會才認出來是陸沉淵,“你回來啦?”
她剛想躍起來坐好,不料才剛躍起來,就被陸沉淵親了一下。
碰到阻力的蘇曉又掉下去了。
陸沉淵把水果放好,笑著把她拉了起來。
坐起來後,蘇曉靠在陸沉淵身上,繼續看剛剛開始不久的電影。
陸沉淵在旁邊給她削水果。
蘇曉的餘光瞄到了蘋果,不禁想起陸皓給她削的水果,隨意地開口,“說起來,陸皓削水果真的很會削,每次的大小都正好!”
“哦對。”蘇曉有些興奮,“他還會用水果削出各種形狀的塊塊來,可愛又精致。”
陸沉淵眉眼一抬,塞了一塊蘋果到蘇曉嘴裡,“是嗎?”
蘇曉吞下,點頭:“嗯,看,你這塊就沒他削得好,太大了有點不好嚼。”
陸沉淵頓了下,默默把手上這小塊蘋果削小了點。
蘇曉咬進嘴裡,“這塊又太小了。”
陸沉淵不信,拿著蘋果研究,前後削了十幾塊大小不一的,終於等到蘇曉說一句,“這塊剛剛好!”
“可是。”蘇曉歪頭看他,“陸皓還會削各種可愛的形狀誒,星星都會!”
陸沉淵挑眉,“你是不是故意的?”
蘇曉咯咯笑了起來,又一臉正經地說,“我沒有,彆瞎說!”
電影播的是一部國外文藝片,蘇曉邊看邊變幻各種不同的姿勢,從靠著陸沉淵,到窩在陸沉淵懷裡,又到癱在陸沉淵旁邊。
電影進度到一半的時候,蘇曉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星星。
陸沉淵舉著用蘋果削好的星星,水果盤裡還有一堆削得沒那麼好看的。
注意到蘇曉的目光,陸沉淵了然,“我待會吃掉。”
蘇曉接過星星,沒有立刻吃掉,舉高看了看,“好看!”
陸沉淵摘掉手套,抽出濕巾擦擦手,“我削的好看還是陸皓削得好看?”
蘇曉把星星放到嘴裡,“陸皓!”
說罷就逃到了沙發上,又被陸沉淵捉了回來,鬨了一會後,蘇曉看電影的姿勢就變成躺在陸沉淵的大腿上。
陸沉淵沒有玩手機,陪著她看完了整場電影。
待電影響起片尾曲時,陸沉淵低頭一看,發現蘇曉已經睡著了。
這部片確實有些平淡,他看了也有些犯困。
陸沉淵小心地打橫抱起蘇曉,帶著她回了主臥。
剛要將蘇曉放到床上時,蘇曉卻有些茫然地睜眼了。
她看著眼前的陸沉淵,想起了今天下午孟雲飛他們說的事情,陸沉淵的臉竟然莫名跟靖王重合了。
蘇曉有些迷糊,“你是誰?”
待接觸到枕頭後,蘇曉才略微清醒。
陸沉淵不解地看著她,“嗯?我是誰?”
蘇曉愣了會,隨後搖搖頭,丟掉了腦海中那些奇怪的念頭,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沒什麼,我困了。”
無論陸沉淵是誰,她都喜歡。
可陸沉淵卻因為她的這兩句話,陷入了思考。
待蘇曉熟睡以後,陸沉淵在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
如果,蘇曉不是本來的蘇曉,那他會不會,也不是本來的他。
那他是誰?
早前曾經莫名其妙出現在他腦海裡關於陸皓那些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思考了很久依舊毫無頭緒的陸沉淵,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想法有些荒謬了。
但當他閉眼後,眼前卻閃過很多回憶,他看不清具體的景象,卻聽到有笑聲,有哭聲,還有軍隊馬蹄的聲音,百姓痛苦的聲音。
陸沉淵猛地睜眼。
當他再次閉眼時,那些回憶卻並沒有再次出現,他的腦海也沒有任何關於這部分景象的記憶。
陸沉淵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眼角,翻身重新將從他懷裡跑出去的蘇曉抱了回來,親了親她的發頂。
大概是太疲勞了。
*
6月中旬,在陸氏的幫助下,蘇憐成功接受了換腎手術。
宋芙出事以後在醫院照顧她的,是蘇憐的養母。
陸皓放暑假的前一天,蘇憐出院了。
出院後,養父母喊她跟自己回家,蘇憐拒絕了。
她去了距離瀾市北岸區監獄不遠處的福利院幫忙。
站在福利院的頂樓,就能看見監獄的高牆。
那是陸霆深所在的監獄。
對於宋芙,蘇憐說不恨是假的,她那麼隨意地決定了她的人生,連對她的好都是基於對蘇家的恨上的。
她也不需要那麼多的榮華富貴,能平淡地活著就已經足夠了。
生活徹底歸於平靜,時間一點點流逝著。
陸皓放暑假了,一家三口趁著暑假,又去了很多地方玩。
為此,蘇曉買了很多相框,定期更換家裡三個人的合照。
自從遊樂園以後,他們又有了很多張全家福,可陸皓的手機壁紙一直沒有換過。
鎖屏倒是變了很多張。
升上高二以後,陸皓依舊保持著年級第一,同時也沒有放棄自己的興趣,在相關老師的教導下,編寫的好幾個程序,都在陸氏被應用了起來。
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
直到來到了原著時間線的最後一天。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到蘇曉還是睡到9點多才起來,慢吞吞回了陸沉淵早上離開時的留言後,起來吃了早餐。
平常到蘇曉根本忘記了有那麼一天。
如果陸沉淵沒有昏迷的話。
他昏迷得沒有一點預兆。
接到消息的時候,蘇曉還在刷微博,突然就接到了曾助理的電話。
他是第一個發現陸沉淵昏迷在辦公室的,馬上就打了120。
陸沉淵被送到了瀾市最權威的私立醫院裡。
蘇曉接到電話就抓著手機衝了出門,連鞋子都沒換。
到病房時,醫生護士和曾助理都在。
陸沉淵就那樣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跟他平常睡著了一樣。
蘇曉走過去,她想對醫生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可她用儘了力氣,也沒能笑出來,隻能放棄,“他怎麼了?”
醫生歎了口氣,“身體檢查不出來任何問題,可陸先生確實是昏迷了。”
蘇曉扶住病床以借力,不讓自己倒下去,“怎麼會呢,再檢查一遍?”
醫生:“陸夫人,我們理解您的心情,可陸先生的身體從檢查結果來看確實沒有問題,我們已經請了相關專家過來,稍後會開會,結果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蘇曉也不想為難醫生,點了點頭。
隨後,醫生他們離開了病房。
曾助理趕緊搬了張椅子過去,“夫人,您坐吧。”
看了眼蘇曉身上的衣服,“需要喊人給您拿套衣服過來嗎?”
蘇曉:“好,謝謝。”
再之後,曾助理也離開了,他還需要回去處理一下陸氏的事情,病房裡隻剩下蘇曉和陸沉淵。
蘇曉把他的手拿出來,跟自己十指交握在一起。
她已經很熟悉陸沉淵的手了。
掌心的所有紋路,薄薄的繭,左手無名指有顆很小的痣,她都很清楚。
過去的生活太過平靜和美好了,美好到她都忘記還有這樣的一天了。
故事結束的那天。
蘇曉鬆開他的手,將下巴搭在床邊,靜靜地盯著陸沉淵看。
她根本沒有自己哭了的感覺,可下巴處的床單,卻洇濕了一大片。
蘇曉不知道怎麼辦。
她在來的路上就喊了小寶,可是腦內並沒有得到回應。
細細想來,似乎從昨天早上起,小寶就沒有說過話了。
現在除了寄希望於現代醫學,蘇曉真的沒有一點辦法。
*
在蘇曉抽了張紙巾,打算擦擦床單的時候,消失了的小寶終於出現。
蘇曉聽到它的聲音後,像捉住了救命稻草般,“小寶,陸沉淵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
小寶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會穿越,不是因為孟何遇,是因為陸沉淵。”
蘇曉:“什麼?可我跟他……”
話未說完,蘇曉便想起了一件事,不可置信地問出口,“他是靖王?”
小寶隔了會才回答,“對。我給你看。”
說罷,蘇曉的腦海裡出現了一段回憶,一段靖王的回憶。
那是她自縊前不久。
本來已經在敵軍手裡逃出去的靖王,在得知主城淪陷,皇帝皇後被殺後,突然調轉馬頭,以一己之力直接殺進了敵方主營。
正在喝酒慶祝的北狄王在看見他的瞬間嚇得立刻抽出了刀來。
可靖王卻並沒有拔劍,他將那把伴隨他多年的佩劍扔在了地上,甘願當敵軍出氣的俘虜,隻為了求蘇長安的一線生機。
靖王驍勇善戰,多次平定北方戰爭,是北狄士兵的眼中釘肉中刺。
就連剛剛結束的那場以多打少的圍役,都能讓靖王殺出了一條血路,逃了出去。
若他都被俘,振興士氣再好不過。
蘇長安一個亡國公主罷了,北狄王當即答應了他的要求。
就這樣,靖王被押到了敵軍牢裡,受儘了非人的折磨。
與北狄王交手多年,靖王知曉他雖殘暴,但重諾,答應了就會做到。
隻要北狄王開口,還要仰仗他軍隊的新帝就不能不答應。
那自己安排在蘇長安身邊的暗衛,就可以幫助她離開京城,到自己江南的一處院子安然地度過餘生。
靖王待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肉。
可他神色平靜,不以為然。
在新帝登基的前一日,靖王等來了安排在蘇曉身邊的那些暗衛。
他們看見靖王的瞬間,齊齊跪倒在地。
蘇長安於昨晚,自縊在宮中。
靖王本來拿在手裡寫蘇長安喜歡那首曲子的樹枝,斷成了兩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