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晉江獨家(1 / 2)

正月十七子時宵禁後,皇宮朱雀門大開,住在朱雀大街兩側的百姓聞聲偷偷打開窗戶,隻見皇帝禁衛軍匆匆從宮門而出。經過大街時,馬蹄和兵器發出不小的動靜,讓人人心惶惶。

百姓也不敢出門圍觀,生怕惹到不該惹的事,掉了腦袋。他們聽著外麵的吵鬨聲,好奇得一夜未眠,等天一亮,就爭先恐後地出門打聽消息了。

昨夜的更夫正在街口的早餐攤一邊狼吞虎咽地喝著粥,一邊誇大其詞地跟周圍的路人說他昨晚的所見所聞。

“昨天夜裡啊,就子時過後,我正打算報更,就看到迎麵走來幾隊人馬,個個都是穿著盔甲的軍爺,騎著馬兒帶著刀,浩浩蕩蕩地從我身邊經過,往西街方向去了,好像是要抓什麼人。我心裡覺得奇怪啊,畢竟咱們身處盛世,京城天子腳下,更是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怎麼會有這麼興師動眾去抓人呢。我就好奇地跟上去看了看,你們猜怎麼著,那些軍爺是去哪裡的?”

路人們見他關鍵時刻還賣關子,急得不停地啐他:“老頭兒,快彆賣關子了,說正事啊,你以為你是天橋底下說書的呢。”

更夫不緊不慢地喝掉攤主免費送給他潤嗓的粗茶,才接著說道:“他們啊,直接往西街尹府去咯!”

此話一出,街上一片嘩然,路人們七嘴八舌地問道:“怎麼去了尹府,難道是有賊人知道皇帝陛下在尹府,趁機偷襲嗎?”

“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刺殺咱們聖明的皇帝老爺!”

“後來呢,抓到賊人了嗎?”

更夫擺了擺手,故弄玄虛道:“非也非也,並非有賊人潛伏在尹府要刺殺咱們聖上,而是那賊人,就是尹府裡的一人!”

聽了這話,人們更加震驚了,爭先恐後地議論道:“這是怎麼回事,尹家難得聖上的重視,親臨他們家,他們居然會想不開想要刺殺聖上?他們是瘋了吧。”

“不會吧,我看前天陛下去到尹府的時候,尹侯爺他們一家都感恩戴德的樣子的,又怎麼可能會刺殺陛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就是,沒有人那麼想不開吧,前腳才得了聖寵,後腳就做這種大逆不道的

事情。”

更夫見人們議論紛紛,才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嗐,你們彆不信,我親眼所見,咱們聖上抱著個孩子,行色匆匆地從尹侯府出來,那張臉陰沉得哦——”

說著更夫也覺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說皇帝的壞話不好,便壓低了聲音,“就跟閻羅王似的!我當時猜一定是他懷裡抱的那個孩子出了什麼事,才讓他緊張得馬上坐車回皇宮。等皇帝的玉輅一走,後頭的禁衛軍就壓著尹家幾十口人走了出來,為首的就是尹侯爺!”

“嘩——”人們發出驚訝的感歎聲,“怎麼會這樣,尹侯爺他是嫌聖寵太多了嗎?”

更夫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隻看到尹家幾十口人被禁衛軍帶走,其中好些主子,連衣服都沒穿好,就被帶出來了,好不狼狽,哪裡還有富貴人家的樣子,真是淒慘哦。”

路人們聽得唏噓不已,又問道:“所以他們到底是犯了什麼罪,才讓前天還好好的皇帝老爺突然翻臉抓走他們全家?莫非皇帝老爺這次去他們家,不是因為寵愛他們家出的那個妃子,而是專門找機會抓他們的錯,抄他們家的?”

“噓,彆說得這麼大聲,要是讓路過的官爺們聽到了,咱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更夫湊近他們,用更低的聲音對他們說:“我後麵拉住最後走的那位軍爺問了一下,那位軍爺跟我說,尹家是犯了弑君的大罪,才被抓走的。”

“嘶!他們還真敢弑君啊!活得不耐煩了嗎?”

“那皇帝老爺沒事吧?”

“沒事,之前不是說了嗎,皇帝老爺抱著個孩子走出了尹府,我約摸著啊,是皇帝老爺懷裡那個孩子幫皇帝老爺擋了災。”

“皇帝老爺沒事就好。那這樣算起來,尹家還是弑君嗎,會不會滿門抄斬什麼的。”

“廢話,當然算是弑君啦,彆以為沒成功就不算了,這次是咱們陛下福大命大才沒中招,要是這次放過了尹家,那後麵豈不是很多人都效仿,反正沒弑君成功就不用被罰。我看啊,尹家這次難逃一死咯。”

“可是尹家的先祖是開國功臣啊,這樣也要被滿門抄斬嗎?”

“這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皇帝要是想斬,那就斬了,誰讓他們膽子

那麼肥。就算不斬,最少也得流放。”

“唉,好好的一個侯府,做什麼想不開,好好享福不行嗎,非要弑君玩,現在把自己玩死了吧。”

“彆說了彆說了,有官爺來了,咱們散了吧。”

來人正是大理寺的官員,為首的手裡拿著幾張白色封條,浩浩蕩蕩地穿過朱雀大街往西街去,一看就是去抄尹家的。好事者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麵,去到尹侯府門前,果然見尹侯府一派蕭條,紅布都被扯得亂七八糟了,門口上方的禦賜牌匾也歪歪扭扭的,跟前兩天的熱鬨形成鮮明對比。

趁大理寺帶人進去搜尋罪證的時候,好事者偷偷地走上前,拿出銀子賄賂守門的官爺,搓著手問道:“官爺,可否告知在下,尹家這是犯了什麼罪啊?”

官爺收了銀子,哼笑道:“尹家之女在給陛下喝的醒酒湯裡下了毒,你說是什麼罪?”

好事者駭然,見官爺不喜,連連賠著笑離開了,然後將這事說給街坊鄰居聽。

“哎喲,尹家這女兒真是個禍水哦,好好的一個侯府,就被她給弄沒了,我要是她爹娘,打不死她。”

“她膽子也太大了吧,怎麼會想到在陛下喝的湯裡下毒,陛下跟她無冤無仇的。”

“據我所知,她下的藥估計不是毒藥,而是春、藥。前兩天我在藥鋪遇到個富家丫鬟來買藥,偷偷摸摸地跟藥鋪主人說她想買給男子助興的藥,估計就是尹家的小姐讓買的。”

“喲謔,尹家的小姐也想學她姑母進宮當妃子爭寵啊?”

“難保哦,估計是看她姑母帶著陛下回娘家太風光,心裡生了歪念頭。”

“所以說尹家這是因福得禍啊。”

大理寺的人從尹府出來,讓人拿封條封住尹家大門,這才帶著搜出來的罪證回宮複命。

路人們圍在尹侯府門前指指點點,好好的一個富貴人家,一夜之間傾塌,令人唏噓不已。

昨夜乾德帝三更半夜匆匆從尹侯府回宮,在宮裡引起了不小動靜。宮裡的人夜裡就不能隨便走動了,所以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隻聽值班的侍衛說昨夜陛下回宮後就直接往承光殿去了,還讓近侍去砸了太醫殿的門,把留在宮中的那些太醫都帶去了承光殿。

子們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緊張起來,生怕是乾德帝有了什麼閃失,她們這些做妃子的得陪葬或者出家,再沒機會在宮裡享福,便馬上派人去承光殿打聽消息。

“好端端的,陛下怎麼就生重病了呢,他前天出宮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不會是尹家招待不周,讓陛下著涼了吧?”

“尹家也太沒眼色了吧,陛下親臨是多大的榮幸,他們居然接待得那麼敷衍!還不如讓陛下去我家。”

“鬨出這麼大件事,尹昭儀這次晉升估計沒戲了,說不定連住在承光殿的那位,聖寵都要玄乎了。”

“這次若是能直接鏟除掉尹昭儀跟承光殿那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了。”

去承光殿打聽消息的宮人很快就跑回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彙報道:“回娘娘,承光殿那邊不是陛下病了,是小公子病了!”

妃子們聞言,又是鬆了一口氣又是氣不過的。鬆的氣是她們不用提心吊膽地擔心乾德帝的安危,也不用陪葬或者出家了。氣的是乾德帝居然因為尹璁生病,就火急火燎地趕回宮,把宮裡鬨得人心惶惶的。這是她們羨慕都羨慕不來的聖寵。

昨夜值班的太醫們原本好好地坐在殿裡一邊烤火一邊討論醫術,他們搖頭晃腦地發表著自己在醫術上的見解,學習氛圍正濃鬱,突然就闖進來幾個帶刀侍衛。那明火執仗的架勢,差點讓他們以為自己議論的不是醫術而是國事,還以為皇帝要滅了他們的口,被嚇得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侍衛們進來之後,二話不說就提著他們去到了皇帝寢殿。他們看到燈火通明的承光殿時,還有些納悶,陛下不是去尹家做客了嗎,怎麼承光殿裡這麼熱鬨,是哪個膽子這麼大,趁乾德帝不在宮裡就夜鬨皇帝寢殿啊。

他們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事,就被侍衛們押了進去,隻見太監總管榮華正焦急地在殿門口來回踱步,見他們來了,急忙催促道:“太醫來了!快快快,快進去給人看看病!”

太醫們這才知道,原來是有人病了,侍衛們抓他們過來不是要滅口,而是要他們來救人的。隻是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要救人了呢?他們要救的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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