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晉江獨家(1 / 2)

原本寂靜的牢房,因為獄頭這麼一吆喝,馬上吵鬨起來。尹璁原本並沒有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牢房裡看到有人,還以為這裡也是空的。等獄頭一喊完,他就聽到鐐銬叮叮當當的聲音靠近,隨後他就看到幾個不成人樣的人撲到柵欄上,隔著柵欄對他伸出手來。

這像極了地獄裡索命的惡鬼,尹璁嫌惡地退開兩步。獄頭看到了,以為是這些罪犯嚇到了貴人,便往柵欄上抽了一鞭子,鞭子剛好抽到尹敏忠攀著柵欄的手上,痛得他嗷了一聲。

獄頭啐了一口,喝道:“放肆,居然敢衝撞貴人,是嫌命長嗎?”

尹敏忠被關了這麼多天,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已經認命了。這幾天他沒少看獄頭的臉色,也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天牢裡好過,要看能不能討好這裡的獄頭。所以被獄頭打一下罵一聲,他也不敢頂嘴,而是陪著笑不停地道歉說:“對不起獄頭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獄頭十分享受昔日權貴低聲下氣跟自己說話的樣子,滿意道:“嗯,知道錯了就好。今天你們運氣不錯,有貴人來看你們,你們可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尹敏忠早就看到了尹璁,他有一堆話要吩咐尹璁,想快點將獄頭打發走好跟尹璁說話,便連忙點頭應是。

沒想到獄頭凶完他之後,馬上換了張諂媚的笑臉,哈腰點頭地跟尹璁說:“小公子,您要見的人都在這裡了,需不需要卑職給您搬張椅子坐著跟他們聊,免得站累了。”

太監也想到小公子才大病初愈,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站久了恐怕身體會吃不消,便連忙跟獄頭說:“那就麻煩大人給小公子搬張椅子過來了。”

獄頭很快就指揮獄卒搬了張太師椅進來,甚至還給尹璁倒了杯茶,讓尹璁坐在牢房外麵一邊喝茶一邊跟尹家的人說話,完了又問尹璁:“小公子,您看,您需不要要卑職留在這裡,免得這些罪犯衝撞到您?”

尹璁坐在太師椅上,淡淡地應道:“不用了,麻煩大人了,接下來我自己跟他們說話就好。”

獄頭連聲應道:“哪裡哪裡,不麻煩不麻煩,能給小公子辦事是卑職的榮幸。既然這樣,那卑

職就不打擾您跟家人敘舊了,卑職就守在外麵,有什麼事喊一聲就行。”

尹璁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等獄頭出去後,他才扭頭看向被關在牢房裡的尹家人。

才短短幾天不見,他都快要認不出他爹跟主母來了。這兩個在家總是頤指氣使的人物,如今淪為階下囚,可謂是狼狽不已。頭發亂成一團,臉臟得都看不出模樣來了,身上的衣服也汙黑得辨彆不出原來的顏色,哪裡還有原先貴人富太太的樣子?

見他們過得不好,尹璁心裡終於好受了許多。看來他那副藥沒有白喝,這麼久以來的忍氣吞聲也沒有白費。他就靜靜地坐在牢房外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尹敏忠見他穿著宮裡最好的衣服,一看就是非但沒有受到牽連,還被好吃好喝地養著的樣子,跟他們一家形成鮮明的對比。

再看到他見了父母也不問安,一副恨不得跟他們家撇清關係繼續當他那個受寵的小公子,六親不認的樣子,就更加惱怒了,責備道:“你個小崽子是反了天了,你爹我坐了這麼多天牢,不說來看看我們,在陛下麵前幫我們求求情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將你請來了,你還端著架子不說話。你以為尹家沒了,你還能繼續在陛下身邊當你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子嗎?你看到時候沒有家裡的支持,你在宮裡不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尹璁聞言冷笑道:“你以為我很想留在宮裡當男寵嗎,若不是當初你答應我,我進宮後會給我娘親看病,我都不會踏進宮門一步。可是你們怎麼做的呢,我前腳剛進宮,後腳你們就背信棄義,置我娘親於不顧。既然你對我們無情,那我對你無義又有何不可?”

尹敏忠被他說到理虧的地方,急得跳腳地為自己辯解道:“我們哪有背信棄義,是你娘不爭氣沒那個命活下來享福,閻羅王要收走她,我們還能攔著不成?”

尹璁不怒反笑,用他的話來反駁他說:“既然這樣,那陛下想要你們的命,我又有什麼辦法,我還能攔著陛下不成?”

尹敏忠被他這話氣得啞口無言,怒目圓瞪道:“你個逆子!居然敢頂撞為父!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也不想想看,若不是咱們尹家,你

哪裡有今天的風光?”

尹璁嗬了一聲,笑道:“說得好像你們尹家待我極好那樣,若是不知情的外人聽到了,還以為你們養了隻白眼狼呢。你們也不摸著自己良心問問自己,我跟娘親在尹家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尹敏忠理虧得不行,見說道理說不過他,就開始走親情路線,換了張嘴臉苦口婆心道:“璁兒啊,再怎麼說,爹也養了你跟你娘十幾年,雖然可能哪裡虧待到你了,但你好歹也被尹府養大了,你怎麼說也得回報咱們家十幾年的恩情吧?”

尹璁懶得跟他廢話,敷衍地應道:“嗯嗯,是呢,好大的恩情哦,我都被你的‘養育之恩’感動哭了呢。”

尹敏忠聽出他話裡的諷刺,馬上就裝不下去慈父的樣子了,怒道:“你個不孝子!”

他才剛開口罵尹璁,外麵守著的獄卒聽到他的聲音,就拿著鞭子走了進來。見他一副要對貴人不利的樣子,二話不說就抽了一鞭子過去,尹敏忠馬上就疼得鬆開了抓著柵欄的手,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而尹璁隻是冷眼旁觀著,好像尹敏忠的死活跟他沒關係一樣。尹夫人見他這麼囂張,對他的不滿簡直到了極致,叉著腰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道:“說你是個野種真不錯啊!看著外人打你爹都不幫一下的!狗娘養的東西,我呸!”

但他們再怎麼叫喚,在尹璁看來都跟垂死之人的無能狂怒差不多了。到了這個時候,尹璁覺得自己已經不會輕易被他們激起怒氣了。他們越是生氣,叫得越大聲,就說明他們真的被逼到了絕路上,都不用他親自動手,他隻需要靜靜地看著他們痛苦就好了。

等看夠了他們的醜態,尹璁才施施然地從太師椅站起來,說道:“既然你們不說今天叫我來做什麼,那我便先走了,希望下一次見麵,還能見到你們活著的樣子。”

原本一個勁在罵他的尹敏忠跟尹夫人見他要走,再也顧不上跟他計較什麼了。雖然有些畏懼拿著鞭子站在柵欄外麵盯著他們一舉一動的獄卒,但比起被打鞭子,他們更害怕像尹璁所說的那樣,沒有活著的機會了。便連爬帶滾的爬到牢房邊上,從縫隙裡伸出手抓住尹璁的腳,苦苦哀求道:

“彆走,救救我們,求求你!”

尹璁保持站著的姿勢,頭動都不動一下,隻是低著眼睛,像看螻蟻一樣看著跪爬在地上的尹敏忠和尹夫人,無動於衷。

尹敏忠被死亡嚇得屁滾尿流,痛哭流涕地跟尹璁懺悔道:“我錯了!我不應該那麼對你跟你娘!求求你在陛下麵前給我們說說情,我們還不想死!你兩個姐姐還沒嫁人,你哥哥也沒為我們家延續香火!隻要你能把我們救出去!回頭我們就讓你娘遷進咱們家祖墳,將你娘的靈位供奉在祠堂最明顯的地方!”

尹夫人聽到這話,居然還有心思鬨不滿,然而尹敏忠為了活命,理都不理她,一個勁地給尹璁提條件給尹璁選。

沒想到尹璁不屑地笑了起來,把腳從他的手裡抽走,用充滿惡意的語氣跟他說道:“不用了,讓我娘進你們尹家的祖墳和祠堂,我還怕你們汙了我娘的輪回路,讓我娘在地下都不高興呢。”

他說完轉身就走,留尹敏忠在後麵撕心裂肺地罵道:“你個不孝子!沒良心的東西!我尹家幾十條性命,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獄卒們見他口出狂言,啐了一聲上前對他又踢又打,揍得他嗷嗷叫。其他人看著他被打,都不敢出聲,更彆說救他了。

尹璁出牢房之前,看了眼關在其他牢房的尹家仆人,這些都是無辜的人士,隻是被尹家那幾個愚蠢的主子連累了,不應該跟著他們受這種牢獄之苦的。

他看到了壽叔,壽叔也看到了他。壽叔好像並不怨恨他讓尹家變成這樣,還連累自己受罪。而是看到他還好好的樣子,還欣慰地對他笑了笑,雖然那個笑容有些虛弱。

尹璁握住了拳頭,對著他們的方向做了個口型,輕聲道:“我會救你們出去的。”

他去了天牢這件事沒聲張給彆人知道,也沒跟乾德帝坦白,加上乾德帝也沒懷疑過他,他就以為乾德帝並不知情。這幾天他一直在思考該怎麼報複尹家,又該怎麼讓乾德帝把無辜的人放出來。

尹璁也不是沒想過直接要了尹敏忠和尹夫人的命,但又覺得便宜了他們。他們頭一落,眼睛一閉,就沒了痛苦,這遠遠不夠。他想讓他們也嘗嘗他娘親受過的痛苦,在病痛和

絕望中慢慢地死去。

而且,如果尹家全家人的命都這樣葬送在他手裡,那他說不定還要因為他們背負上六親不認的罪名,被世人指責。等他百年之後到地下跟娘親相聚,以娘親菩薩那樣的心腸,說不定也會對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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