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裡透粉的臉被一床織金錦被裹著,更加像一塊世間難得的美玉了,乾德帝滿意地欣賞著落入自己手中的寶物,這個寶貝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他身邊了。
直至到時間去上朝了,乾德帝才轉身出來,吩咐旁邊伺候的宮人說:“你們好生照看著小公子,等他醒了,把禦膳房送過來的東西喂給他吃。”
“是,陛下。”大宮女帶頭應道,“奴婢恭送陛下。”
禦膳房那邊得知了乾德帝抱了個姣美的少年回寢宮之後,緊接著各宮各院也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已經平靜了很久的後宮終於有了生氣,各宮娘娘爭先恐後地派出心腹去打聽更多消息。
後妃們這樣做也不單單是因為嫉妒,而是出於一種好奇心理。想想看,乾德帝多久沒寵幸妃子了,宮外頭那麼多官員爭先恐後地把自己的女兒塞進宮妄想一朝得寵,哪一個進來不是守了活寡?那些不安分想去勾引乾德帝的妃子,沒有一個成功的。最近的就楊充容吧,聽說她刻意偶遇乾德帝,結果非但沒引起乾德帝的興致,還活生生地走腫了腳,現在還待在自己寢宮裡休養呢。
而現在,不知道哪裡來了個美少年,竟然入了乾德帝的眼,還被抱著回皇帝寢宮,嘖嘖嘖,這是多麼值得八卦的一件事啊!後妃們想知道那個少年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才能把乾德帝迷到這種地步,也是正常的。
當然,嫉妒的也有,比如說沐貴妃,她一早聽說乾德帝昨晚抱了個長得很好看的小男孩回了寢宮,氣得摔了幾個杯子,像個潑婦一樣在自己寢宮裡破口大罵。
“本宮就說,本宮就說!皇上自永康公主出生後,就再沒有臨幸過妃子,他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沒有可能不會對後宮的美人動心的,唯一可能的就是他喜歡男子!所以本宮當初為什麼要攔住尹家送進來的那個男孩子不給皇上看到,沒想到本宮千防萬防,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她這氣話說得有些口無遮攔了,殿裡的宮人都被她的話嚇得跪了一地,瑟瑟發抖地低著頭不敢看她,還是她身邊的貼身宮女膽子大一些,才能出聲勸她。
“娘娘慎言啊,小心有心人聽了去,將您的話傳到皇上那邊,讓皇上怪罪您。其他宮的娘娘都盯著您的位置呢,您可不能讓她們小人得誌,看您的笑話啊。”
沐貴妃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大逆不道了,乾德帝身為天下之主,喜歡誰寵幸誰都是他自己說了算,她雖然代為執管後宮,也不可能管到皇帝那裡去。更何況她這個後宮之主名不正言不順,就更加沒有立場去勸說乾德帝了。
她還是有些忿忿不平,昨晚乾德帝帶回寢宮的要是個女孩,她都沒有這麼生氣,那至少說明乾德帝還是喜歡女子的,她還有機會,但是個男孩,她一個女子,拿什麼去跟一個男子爭?這不明擺著她要徹底失寵了嗎?
前朝也不是沒有過帝王偏愛男寵,荒廢後宮的例子,沐貴妃娘家怎麼說也是前朝的達官貴人,她從小就聽說過不少宮廷秘事,比起後宮的其他妃子要見多識廣得多了,所以她的危機感才這麼強烈。
她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主,生氣過後,她很快就冷靜下來,她喝了一口茶冷靜冷靜,才對身邊的心腹說:“去承光殿幫本宮打聽打聽,本宮倒是要看看那個少年是何方神聖,能讓皇上破例帶他回寢宮。”
貼身宮女應了下來,馬不停蹄地往承光殿去了。
承光殿門前熱鬨極了,因為後宮的妃子都知道了乾德帝昨晚從禦花園帶了個好看的少年回寢宮,不約而同地都想瞅一瞅那個少年長什麼樣。可惜她們這些後妃沒有乾德帝的召請是不能靠近皇帝寢宮的,所以隻能派身邊的宮人過來一看究竟。
然而派來的人都被攔在門外,連大殿都進不去,她們好說歹說,又是送銀子又是送值錢物品的,承光殿值班的宮人都不為所動,反正就是不讓進。
沐貴妃的心腹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承光殿的大宮女葉姑娘站在殿門正中間,一副鐵麵無私誰都不給進去的架勢。葉姑娘是承光殿的大宮女,是乾德帝的貼身宮女,也是乾德帝跟前的紅人,平日裡既要照顧乾德帝,也要負責承光殿的事務。她跟禦前公公一個主內一個主外,都是乾德帝的左膀右臂,在承光殿是半個主子的存在,雖然品級不高,但各宮主子看在乾德帝的份上,都不得不對她客客氣氣的。
現在她站在門口不給各宮派來的心腹進殿,代表著各宮娘娘的宮女也不敢硬闖,隻好諂媚地恭維她,左一聲葉姐姐,右一聲葉姑姑的,還有人拿出金子玉佩想賄賂她,都被她婉拒了。
由乾德帝的大宮女出麵,可想而知皇帝寢殿裡頭那個少年有多得聖心。沐貴妃的心腹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穿過一眾宮人走到殿門口。其他宮的宮女見她是沐貴妃宮裡的,雖然不爽她插隊,但礙於沐貴妃的身份地位,也不得不給她讓道。
沐貴妃身邊的宮人仗著沐貴妃的威望在宮裡橫行霸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心腹順利地走到殿前,笑嘻嘻地跟承光殿的大宮女套近乎:“姐姐,多日不見,您可好?”
葉姑娘知道她是沐貴妃的人,看在沐貴妃的份上,對她也還算客氣:“托碧蝶妹妹的福,姐姐近來還好,隻是不知妹妹今兒怎麼有空,來承光殿看望姐姐?”
碧蝶自來熟地挽住葉姑娘的手臂,將葉姑娘帶到一邊,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從袖子裡掏出一支碧玉釵放到葉姑娘手裡,笑吟吟道:“妹妹來看望姐姐,自然是想念姐姐了,貴妃娘娘也心念念著姐姐您為陛下的付出,讓我帶點東西來慰問您呢。”
葉姑娘怎麼不知道她過來是做什麼的,無非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跟其他那些宮人一樣,是過來打聽消息的。她看了眼手裡成色很足的玉簪,玉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玉,但再珍貴,也不如自己的小命貴。她可還清醒地知道自己是為誰效命的,她既然被乾德帝器重,那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乾德帝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更何況,她在乾德帝麵前當差,受到的好處也不少,乾德帝雖然勤儉節約,但對伺候的宮人還是很大方的,逢年過節都會有打賞,這麼一來,這支碧玉簪對她來說就沒什麼吸引力了。
她不動聲色地將玉簪塞回碧蝶手中,笑著說:“這怎麼好意思讓貴妃娘娘破費,我身為陛下寢宮裡的奴婢,為陛下分憂是本分事,又怎麼敢居功請賞?貴妃娘娘和妹妹的心意我就心領了,妹妹回去替我跟貴妃娘娘問個好。姐姐這裡還忙,就不送妹妹了。”
碧蝶路上打好放在腹中的稿子一個字沒用上,就被葉姑娘這麼三言兩語地打發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葉姑娘走回殿裡關上門,將一眾來打聽消息的宮人關在門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她直跺腳。
回到沐貴妃宮裡,碧蝶都還記恨著這件事,她地位低,不能頂撞皇帝跟前的大紅人,可貴妃娘娘總可以替她出麵教訓教訓那個目中無人的葉姑娘吧?這樣想著,她就帶著私心在沐貴妃麵前說了葉姑娘的壞話,說得那叫個繪聲繪色,果然激得沐貴妃拍桌發怒。
沐貴妃已然被妒火燒沒了理智,聽了碧蝶加工過的話,氣道:“好一個狗奴才,居然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裡,真當自己是承光殿的主人了?”
碧蝶添油加醋道:“可不是嘛,她還看不起娘娘給的碧玉簪,頭也不回地把門關了。”
沐貴妃聞言怒氣更甚,她站了起來,廣袖一甩,吩咐道:“來人備轎,本宮要去承光殿會一會那狐媚子!”
這個狐媚子也不知指的是葉姑娘,還是霸占了承光殿的那個少年,反正碧蝶達到了目的,便也趾高氣昂地跟沐貴妃去承光殿找人算賬了。
才剛剛入冬,還沒下雪,承光殿裡就已經開始燃著熏籠了,進到裡麵,一陣暖意襲來,撲在乾德帝和尹璁的濕衣服上,黏膩得難受。乾德帝卻像感覺不到那般,徑直進了暖閣,把少年放到榻上。
負責乾德帝起居的大宮女率先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被乾德帝放在榻上的那個孩子,還是個少年郎,一身衣服全濕了,臉凍得發白,也不知道乾德帝去哪裡撿來的。
見乾德帝一動不動地坐在榻前看著榻上的少年,身上還穿著被濡濕的龍袍,怕這兩人一起生病,大宮女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道:“陛下,讓奴婢來照顧這位公子,您先去換身衣服罷。”
乾德帝這才從少年身上回過神,指尖摸到少年身上單薄濕冷的衣服,就對大宮女說:“去給他找套乾淨的衣服過來。”
大宮女得了吩咐,急忙出去給這個少年找衣服去了。
榮華吩咐完外麵的宮人,這才進到暖閣,見聖上還穿著濕的龍袍,怕他受寒,連聲勸道:“陛下,您先去換身衣服吧,這裡有奴才們看著就好。”
乾德帝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去宣太醫。”
榮華才反應過來,急忙對著外麵的宮人喊道:“宣太醫——”
他聲音太大了,乾德帝不讚成地看了他一眼,他才知道自己剛才吵到了睡熟的少年,猛地就閉了嘴。
榮華用眼角快速地往榻上瞄了一眼,他倒想看看這少年是何方神聖,他跟在乾德帝身邊也有三十年了,還是頭一次見乾德帝如此慌張。
隻見乾德帝他一手輕輕地執著少年細瘦的手腕,威嚴的臉上難得露出彆的神情,看起來有幾分溫柔?榮華怕自己是被暖閣裡的燭光晃了眼,看錯了,還背過身偷偷地揉了揉眼睛。
這時大宮女拿著一套灰撲撲的裡衣進來,這是她臨時跟宮裡的小太監借的。她拿進來跪在榻前躬身對乾德帝說:“陛下,衣服奴婢拿來了,讓奴婢來為這位公子換上吧。”
乾德帝卻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衣服,隻是一摸,就皺起了眉頭:“這麼粗糙?”
大宮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是太監穿的衣服,布料和做工上當然不能跟皇帝的比,乾德帝習慣了綾羅綢緞,覺得太監的衣服粗糙也是正常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