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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從此之後就是他護著你了。”
紅紗交纏飄逸,蒙住了她的眼睛,隻感到肩上那股溫熱的力量將她推向遠方。恍然放大的,是神君的臉。
他就那麼站著,好似並不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托付感到麻煩,隻丟過涼涼的一眼,便轉身離去,也不管才失了依靠的少女是否有勇氣邁出一步。
顯然,他不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但鹽娘沒有選擇,她邁著小小的步伐,隻覺得背後曾經依靠的那個人的溫熱感逐漸消失,替代而來的是剛剛與神君對視如同霜雪千年的冷炙感。
一步,兩步,三步,她終於忍不住要回頭看看背後溫柔的人。她在夢中嘗試過千百次,總是看不清那張臉。
隻是輕微的轉了一下脖子,手中熾熱的灼燒感傳來,五指連心直擊心臟,仿佛利刃穿過的失力使她失去轉身的機會。大朵大朵靡紅色的山茶從手心,胸口逐漸向四肢蔓延開來,開成奢靡的一片。
像是一株植物被根係困住,鹽娘隻得在原地看著越走越遠的神君,卻發不出一聲呼救。像是一條張口呼吸的魚兒,隻是求生,就已經竭儘全力。
可是被托付的那個人並沒有轉身,隻是越走越遠。
背後是烈火灼身的熱,前麵是冰霜泠冽的冷,進退不得。
神君啊,神君……她小聲囁嚅著,從這個永遠是沒頭沒尾的夢中驚醒。
噩夢的混沌感尚未清除,睜眼便看見了大紅色金線織繡的帳頂。手上大朵山茶花生長的感覺尚未消失,鹽娘輕輕一抬手,便看見小指的尾節處有一朵山茶,像是從夢中而來,隻是遠不及夢中盛大熱烈。
她一把扯下那朵像是營養不良似的小花,看著陌生的環境不知該藏在哪裡。
她記得神君不喜歡,或者說應該是她的夫君。
那個空蕩蕩的神域裡,從她有記憶開始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世間最後一位神是她的夫君,掌管著六界萬物平衡。因此也格外不喜歡她操控萬物的生長,在第一次從她指尖看到紅色的花時,他皺著眉,掃過她慌張的雙眼。
“神域,不該有這些東西。”
他轉身離去,沒有看見鹽娘忍著痛從小指上扯下那朵花,絞著藏在衣袖裡。從此以後,鹽娘總是剛睡醒便處理了這些花兒,好在神君並不與她睡在一處,處理起來也寬鬆些。
不等她找到平日裡放花的絹袋,屋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急匆匆有力的趕來。大紅色的簾帳掀開來,一張實乾慈愛的婦人臉探進,一把摟住正懵的鹽娘。
“我們小姐受苦了……嫁到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家來,洞房花燭夜都不回府!”說著將鹽娘一把摟緊,如同抱小兒般抱得緊緊的,放聲痛訴夫家的不是。
鹽娘被摟得呼吸不暢,看著屋裡湧進的一群人尚且反應不過來。在神域,不是應該隻有她與神君兩人嗎?
是了,前幾日神君說人間與其他四界的結界有了裂痕,平衡打破,人間有妖魔肆虐,而結界破裂的原因卻十分蹊蹺,僅憑借凡人的力量是無法解決的。
他要下界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