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賀雲州,既然嫁過來就住在東苑即可,不用日日在我跟前。”他早在洗浴時用神識查閱了整個府邸,一個被廢棄的世子改頭換麵還不能以神明的身份,他需要花費許多精力。
妍娘卻忽然抬頭,“不用日日在我跟前”,這話分明是那麼熟悉。
她大著膽子,眯著微紅的雙眼,“不是的,我已經有夫君了,我……我反正不能嫁給你。”雖然聲音並不大,但顯然讓賀雲州吃了一驚。
這是第一次,她在自己麵前說不。
夫君?他心中毫無波瀾,原來神域裡的那樣也算是夫君嗎?
修道之人,持正天道,何來偏心,何來夫妻。
“我不明白何為夫妻,你明白嗎?”賀雲州倏然轉身的一眼,像極了神君的眼神,淡淡如九霄上的雲塵,泠冽入心扉骨骼。
妍娘愣在院中,等到賀雲州已經進了屋,才回過神來緩緩低聲回答,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般。
何為夫妻嗎?
她不明白。
她要學的還有很多,愛,恨,情,仇,這些缺失已久的東西將一件件激活她凡人的身軀,喚醒身體內錯失的記憶。
世子府外,等了三日的商販看客沒等來世子府大亂的戲碼,等來了世子循規蹈矩領著妍娘回門的車架。
“怪了,季相的獨女竟能忍受賀大世子!那可是個鬨起來無法無天的潑皮啊。”
“誰說不是呢,萬雲樓的流水席能擺十天半個月的公子哥,仗著家裡的勢力連季相都不放在眼裡,成親當日都不肯去接呢。”
車架備好,賀雲州聽著這些來自人群中的痛訴之辭皺緊了眉頭,原主竟是這樣荒唐的人物。
他騎在馬上,身後是那輛薄紗露天車架改造的馬車,相較之前不知沉穩多少。
微風乍起,漏出裡麵昏昏欲睡的人兒來。
回門之日,妍娘早早被喊起,任由奶媽媽金銀玉石的往身上帶,碩大的金冠藍綢華貴無比。財帛之下,隻映襯的薄施粉黛的人出塵清逸。
隻是一眼,周邊人群中便有人忍不住驚歎一口涼氣。
“季相家的小姐竟是這般仙人之姿……”不通文墨的路旁年輕人思來想去才憋出了幾個文雅詞彙來形容,又忍不住歎道,“看著純良,就算是討飯也想好好養著。”
一旁大叔嗤笑一聲,“你倒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季相家的小姐便是和離再嫁也輪不到你。”
街邊附和聲起,嘲弄聲讓年輕小夥兒下不來台,梗著脖子道,“草包世子娶得,我娶不得?我便娶個你們看!”
不知從何處傳來嬌俏的一聲女兒笑聲,像是迷蒙在霧裡,不知遠近。
“去拜山花娘子,便是公主也能娶到。”
隻是一陣清風似的聲音,青年隻覺得汗毛豎起,周圍人卻還如平常一樣。
車馬已經行出去了,青年遙遙看見賀雲州轉頭望向自己這邊,黑沉沉的似是一眼看透自己的心。他瞬間心虛起來,又覺得不過是喝酒行樂的世子,自己哪裡說錯了。
他網人群中縮了縮,卻因為那一眼有些嫉恨起賀雲州,讓他平白挨了那麼多的嘲諷。
像是一株發了芽的藤蔓朝夕雨露間就攀滿身軀,啃噬理智。
“京郊城西,山花娘子了你心願。”女聲又響起,仿佛比剛剛近了許多,縈繞心間。
賀雲州感到了那股氣息,並不太明顯,像是妖物,也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