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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娘在房裡等了許久,一開始奶媽媽叫她忍著再等等,畢竟滿城裡誰不知道賀大世子的惡名,若是這點事都忍不了,以後可怎麼辦。
直到一個時辰後還沒見到人影,奶娘終於忍不住,遣小婢女出去問。
好一會兒婢女才來回稟,“世子在沐浴……”她欲言又止,在奶娘的逼問下氣憤道,“世子並不知道我們姑娘嫁過來了,連他身邊的臭小廝都不知道!我們小姐好歹也是丞相府的,怎能如此輕慢!”
服侍的婢女都是從娘家帶過來的,從昨天開始就不滿,此刻更是發泄出來。
奶媽媽作勢打了她一下,又安撫妍娘,“新婚的夫婦,況且世子又是這樣的人,姑娘隻好受委屈了。”
淨房外,妍娘拿著手中乾淨的衣衫,忐忑靠近。這是奶媽媽給她出的主意,說是世子不一定會來,總不能十天半個月都不讓他知曉自己又了妻室,隻能讓妍娘主動些。
這個院落裡靜靜的,清冷的配飾與她所處的東室鋪張的紅鮮明對比。
原來如此啊,所以他才不知道自己成親了,妍娘看著滿園清冷心中歎道。
才靠近幾步,一個硬物便在室內彈到門板上,“誰?”
從她踏進院落的那一刻起,屋內人就知道有人進了院子,草草將外衣披好。
“我……我是”,她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巧合到極致的名字,世子洗澡時並不合時宜的出現,讓妍娘恨不得當場離去。
攥著錦衣的手有些顫抖起來,在神域裡,雖然作為神君的妻子,可她從來都是一個人過,隻有少數的時候能遠遠看一眼。這是她第一次,離一個男人這樣近,陌生感讓她忍不住逃離。
門軸轉動的吱呀聲響起,她剛退後了半步。
淺色的裡衣包裹著草草擦拭的身體,緊緊貼合著展示出健壯的曲線。迎著光線的淺色瞳孔中的疏離冷在看清院中人時震詫了瞬間,隨即複成一潭清波。
原來是她。
他的妻子嗎?
關上門上尚且能好好說兩句話,可此時妍娘隻覺得自己失禮極了,臉色爆紅藏於懷裡的衣衫間。
“對不起,我……我是你的……”她踟躕著,卻總是不能對眼前的陌生人說出妻子兩個字。
她怯懦,不善言辭,習慣了神君的冷淡寡言後也習慣將自己包裹入自製的蠶繭。來到凡間的短短半日,已經透支了她所有的勇氣。
台階之上,金色的光芒直射發絲,將濕漉漉的水汽帶著皂角味襲入妍娘口鼻。
“你是我的妻子。”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平靜的像是講述太陽從東方升起一樣。
他皺了皺眉,她術法微薄,連入凡間簡單的換顏術都識不破。
做神千萬年,他習慣了承擔所有的責任,突如其來的,幾千年如一日的。直到那一日,他從故人手裡接下了這個小東西,不是一隻小鼠也不是一隻小貓,而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成了他的妻子。
他不慣與人交往,於是她也成了一個責任,隻需修正和正常運轉,從未在此之外給過她一絲溫暖。
賀雲州看著台階下瑟縮的女孩兒,如同秋風中的幼貓,膽怯又遲疑,幾分惹人憐愛卻並沒有入得他的眼。
怎麼在神域沒好生修行,浪費了神域的上清靈氣。
他淡淡掃了一眼,並不打算將彼此的身份表明。
他下界證道,需要解救的是大道蒼生,而法術低微又偷偷跟來的妍娘顯然已經成為了他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