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已經爬到賀成溪胸口的那團靈氣,“水至清則無魚,你大哥壞了大忌。看在你跟我聊了這麼久的份上,給兩個選擇,要麼我現在就帶你出塔保你平安,要麼你死這兒我給你收屍。”
可少年將軍怎會退縮,見慣了貪生怕死之徒的上清童子第一次發現遇見這麼軸的人,也是讓人頭疼的很。
“好好好,你坐這兒是吧。”他看著賀成溪執拗的望著通向上一層的樓梯,好像生與死說的都是彆人。
古往今來的權臣富商,死在他手裡的人不計其數。第一次做大好人,竟然遇到了個傻子,好嘛,狗咬呂洞賓是吧。
話未落音,塔裡忽然亮了起來。
賀雲州第一反應便是看向了上清童子,見他一樣的詫異這才打消了自己的疑慮。不是上清童子,那會是誰?
因著亮光閃起,塔內的情形逐漸清晰起來。那是滿殿的金玉仙尊,環伺在他們周圍。不像是受人朝拜的仙人,倒像是親眼看著獵物走進陷阱的狡猾獵人。
周圍靜的出奇,賀成溪走到最近的那盞玉尊前,還為觸碰到便又有聲音傳來,威嚴中帶著一絲不耐。
“何人欲闖天門?”
“在下人族將軍賀雲州。人間劫難,通州城破,妖鬼侵犯,非人力可阻,叩請天門之上仙人相助。”他答得不卑不亢。
腳邊卻做了一灘不明物體,伸出透明的觸手,將賀雲州放進來的那團小小的護體靈氣扯住,一絲一縷的吞噬進去。
不知是不是塔內太安靜幻聽了,賀成溪竟然聽見一聲野獸餮足的謂歎,毫無收斂。
上清童子仿佛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一樣,甚至不禮貌的脫下鞋枕到腦袋下,四仰八叉的躺著。
嘖,神域的東西果然就是好。分出來的那點點連塞牙縫都不夠的真氣,也值得那些仙人撕破了麵具漏出獠牙來飽食一頓。
賀成溪忍不住踹了腳邊人,他聽見了上清童子不禮貌的恥笑聲,要是因為他黃了這件事就真的冤枉了。
賀成溪繼續道,“西邊的通州城,與鬼蜮相交,鬼蜮結界破裂,鬼混遊蕩,通州城已成一座血城。”
“凡人抵抗,以肉搏抵禦妖獸鬼魂,不過是以卵擊石嗎,望仙人知曉,負起守護人間的職責,了卻無數香火願望。”
那座神像沉默許久,終於發聲,語氣不甚好,“仙界已知曉,自會考察定奪。當然,一族興亡不能僅借外力,若能以肉搏相抗,何須仙界出手。”
未等賀成溪反駁,光亮儘數熄滅,隻餘幾盞夜明珠亮著幽幽的光,好像剛剛的金碧輝煌都是一場幻夢。
若能以肉搏相抗,何須仙界出手?
難道說通州城一城的屍骨,太子殿下前線堅守的以命相博,冥界突然的結界破裂,日夜遊蕩的幽魂,這些飛來橫禍都得人族自己咽下。
他是戍守妖域邊境的將軍,他見過三四歲便被妖啃去了頭顱的小孩,見過親人去世,自往結界殉死的人。
被妖鬼啃嗜的骨肉聲在他的腦海中響了三四夜,那樣的嘶吼聲,是痛到了極致,再無親友的踽踽獨行,舉目無望的孤獨,斷骨裂肉的撕裂。
這樣的苦難,不是天災亦非人禍,為何要他們沉默著吞下。
黑暗中,賀成溪的眸子更亮了幾分,暗色的眼眸底下掩飾了幾分怒意。
地上的人打了個嗬欠,懶懶道,“怎麼樣,小將軍,現在知道我沒說